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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7:38:07 作者: 木松音
    余書銜抬臉看了眼神情也很是狼狽的另外兩人。今天在找晏小橙的過程中,這個負責人還有家政阿姨倒是一直在幫忙。余書銜並沒有大度到因為他們態度好就原諒他們,貓不管找不找的回來,這件事他都不會這麼輕易算了。

    他微蹙了下眉,冷聲道:「你們回去吧。之後我會跟你們相關責任人聯繫。」

    那負責人一臉苦相,最後也只好再次鄭重道了歉,帶著那個中年女人離開了。

    此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余書銜也知道找回晏小橙的可能性不大了。他倒是希望它被什麼人撿走了,至少不會受罪。

    兩人安靜地坐著,都很沉默。

    余書銜靜靜地看著遠處,聲音很輕:「晏小橙是你送給我的。在這個時候丟了,你說這算不算是一種暗示?」

    晏橙身體一僵,面容緊繃。

    現在白晝越來越短了,晚上氣溫還有點低。余書銜根本就不敢想像晏小橙一個人在外面要怎麼度過這麼寒冷的夜。

    兩人到最後實在是筋疲力竭,晏橙強逼著余書銜回家休息。家裡還有個安安,余書銜不得不回去照顧。

    時隔多日再次回到這座房子,晏橙的心情有些五味雜陳。他看著余書銜躺下了睡著了才依依不捨地離開。晏橙已經記不得自己有多久沒有好好睡覺了,他現在身體處於極度疲憊的狀態,隨時都能倒下,但精神卻一直是堅/挺著的。

    出門前他從儲物間拿了個手電筒,又用家裡的印表機印了上百張尋貓啟事。余書銜在睡夢中根本不知道,晏橙一個人在一夜間就將尋貓啟事貼遍了附近的街區。他拿著手電筒,不知疲倦地在小區內外找著,就差把這裡翻個底朝天了。

    寵物不是人,丟了還能找警察。想要找到晏小橙,只能靠自己。

    余書銜醒過來的時候大概早晨六點鐘的樣子。向來喜歡睡懶覺的余書銜,第一次不用鬧鐘就這麼早醒來。睜開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晏小橙還沒找到。

    他再沒有心思躺著,猛地坐起身。安安溫柔地蹭著他的腿,家裡只有他一個,不見了晏橙的蹤影。余書銜在那一瞬間忽然覺得有些心涼。

    說不上來的無力。

    他知道他不應該這樣用自己的主觀想法去綁架晏橙的行為,可醒來發現房中空無一人,擔憂晏小橙的似乎只有他自己,他又覺得有些難受。

    東西都沒吃,余書銜草草套了件衣服就又下樓了。只是他沒想到,打臉時刻來得這麼快。

    他剛出樓棟,遠遠地就看見撅著個屁股趴在對面花壇里的晏橙,他忽然眉角一跳,猛地抬步跑了過去。

    翻遍了樹叢還是沒有找到晏小橙,晏橙有些疲憊地捏了捏鼻樑,直起身子。連續一整夜的大部分時間都維持著這個姿勢到處翻找,說實話,剛直起身子的時候他都快覺得整個腰不是自己的了。

    酸痛得好像被車輪碾過了一樣。

    余書銜走到花壇邊便不再上前了,他怔怔地看著花壇里的人。而此時晏橙也察覺到身後來人了,猛地轉過身看他。

    晏橙有些窘迫,手足無措地站在那,顯得很是侷促。

    他在余書銜沉默的注視中呼吸越發緊張,頓了頓,抬腳走出花壇,站到了余書銜的面前。他僵硬地扯了下唇:「這麼早就起來了?是不是餓了?我上樓給你做點早飯吧……」

    晏橙現在的樣子……像鬼一樣。

    他面色青白,嘴唇乾燥得起了皮,毫無血色。眼睛下面有著濃重的黑眼圈,下巴上的胡茬也冒了出來。那雙總是閃耀明亮的桃花眼,此時眼白多眼黑少,布滿了紅血絲。

    清晨的露水打濕了他的短髮,總是跟他的人一樣漂亮有型的頭髮,此時軟趴趴、潮乎乎的蓋在頭上。

    他穿的並不多,可能是凍的時間長了已經麻木了,肩膀習慣性縮著。他手裡捏著早就沒電了的手電筒,腰和脊背微微佝僂著像個小老頭,腳上那雙上萬塊的名牌運動鞋此時沾滿了泥濘和雜草,髒得不得了。

    余書銜眨了眨乾澀發酸的眼,啞聲問道:「你找了一晚上?」

    晏橙似是有些尷尬地摸了下自己冰涼的鼻尖,眼睛不敢看余書銜,低聲道:「對不起,我還是沒找到,我……」

    晏橙未完的話斷在突如其來的擁抱中。

    余書銜輕輕地,抱住了他。然後又一點點收緊臂膀,力道大得似是要將他嵌進自己的懷抱。

    晏橙先是一怔,繼而鼻子一酸,眼角不爭氣的濕潤了。

    余書銜展開的雙臂很寬闊,此時就這麼靜靜地將這個滿身疲憊的男孩抱在了懷裡。余書銜覺得自己擁抱的是一團寒氣。

    晏橙的身體僵硬冰涼,一點熱乎氣兒都沒有,仿似被凍透了。

    他不敢想像這一夜他是怎麼度過的。對於晏橙,余書銜再了解不過了。他生於那樣一個富貴之家,從小就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哪裡受過什麼苦?說他是嬌生慣養著長大的都不為過。

    這麼一個養尊處優的小少爺跟他在一起之前甚至連鍋鏟都沒碰過。

    可就是這樣一個在他看來細皮嫩肉甚至有些嬌氣的男孩,為了尋找他們共同養育的寵物貓,在寒夜裡找了一整夜。

    他還跟他說對不起,他沒有找到。

    余書銜覺得心口處像是被誰掏了個洞,呼呼的冷風不要命地往裡刮,疼得他四肢發顫。他說服不了自己,即使晏橙做了讓他非常排斥和忌諱的事,即使他觸犯了他的底線,他依然無法控制自己不去心疼他、在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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