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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7:38:07 作者: 木松音
    結果今天才知道,他不過是個繼父。

    老婆不一定是自己的,連孩子都是別人的。

    安安跟往常一樣喵喵叫著跑過去用頭蹭晏橙的腿。而這一次,晏橙沒有蹲下身抱起它,只是不著痕跡地躲開了。

    余書銜看了眼晏橙褲腿上乾涸的顏料,皺了下眉。

    晏橙如往常一般換上了拖鞋,走到吧檯邊拿起杯子倒了杯純淨水,仰頭安靜地喝著。

    全程都不曾看過余書銜。

    余書銜看著他用手背抹去嘴角的水珠,淡聲道:「你去找安南了,是嗎?」

    晏橙握著杯子的手一緊,沒有說話。

    余書銜的眉頭越皺越深:「你還動手打人了對嗎?砸了他的畫室?」

    「心疼了?」晏橙忽然轉過臉看向他,冷冷地勾起一邊唇角,「還說什麼事都沒有。安南安南的叫著,挺親密哈?」

    余書銜沉下了臉色:「晏橙。」

    「怎麼?又要端著長輩的架子訓我了?」晏橙手裡仍握著裝著半杯水的杯子,抬步走到余書銜面前,臉上是沒有一絲溫度的笑容,「還是說我欺負了你的安南,你這要幫他出氣是吧?」

    余書銜的眉頭越皺越深,此時晏橙捏著杯子的手也越發收緊,指尖已經開始泛白。

    「你是沒長大的孩子嗎?做事之前能不能多想想?你有什麼不滿有什麼不開心你跟我說,為什麼要去找別人的麻煩?我跟你說了多少次我跟林安南沒關係了……」

    「去他媽的沒關係!」晏橙猛地將手中的水杯砸向牆壁上掛著的油畫,目眥欲裂,用怒吼截斷了余書銜未完的話。

    余書銜驚了一下,緊接著臉色也開始陰沉。

    晏橙像是終於找到了一個突破口,他整個人像一頭狂躁的獸,兇狠的眼睛瞪著余書銜。

    「余書銜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兒嗎?你跟我說你們沒關係,那這是什麼?!」晏橙三兩步上前扯掉剛才砸中的油畫,「這是不是他畫的?你們不是分手了嗎?還他媽掛著他的畫幹什麼?睹物思人嗎?!」

    晏橙狠狠地把手中裝裱精美的油畫扔在地上。巨大的聲音嚇得安安迅速跑開鑽到了床底下。

    晏橙將牆上的畫一幅幅扯下來,發泄似的把它們全都摔在了地上。摔了不夠,還要上去狠狠踩幾腳。

    走到最後一幅安安的畫像前他只是停頓了一秒,然後緊接著那幅畫也沒能倖免。

    而他發狂砸畫的全過程,余書銜就只是站在原地冷漠地看著他,一語不發。

    晏橙這一通折騰,頭髮也亂了,衣服也皺了。

    而自始至終余書銜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發瘋,像一個局外人。跟之前的林安南一個姿態。

    這讓他胸膛之中積鬱的怒火燒到了頂峰。

    他一腳踹翻腳邊安安的食盆,瓷碗、貓糧、水罐叮叮咣咣地在地上翻滾。躲在床底的安安因為恐懼發出了悽厲的叫聲,聽得人抓心撓肝。

    余書銜緊緊握住垂在身側的拳頭:「你鬧夠了沒有?」

    「鬧?余書銜,在你眼裡我就只是在鬧?」晏橙大步走到他面前,布滿紅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他,「我他媽為什麼要這樣你想過嗎?!在你眼裡我就是個解救你一年禁慾期的玩物是嗎!你根本就沒把我放在心上!你只在乎你自己!你從來都不知道我在想什麼!你也根本不在乎我!我他媽就是你生活里的調味品!用完就丟!」

    晏橙像一個沒有安全感的孩子,衝著余書銜怒吼。他想用這種方式發泄心中的委屈和難過,恨不得與他同歸於盡。

    余書銜的拳頭越捏越緊,涼薄的眼靜靜地看著與他截然相反的晏橙。

    「晏橙,你就像個瘋子。」

    話落余書銜便不再看他,轉身走到床邊,蹲下身看向床底,輕聲道:「安安別怕……爸爸在這兒……」

    余書銜整個人都快貼到地板上了,而向來親人的安安此時卻只是縮在黑暗的角落裡,用一雙驚恐的大眼看著余書銜,嘴中發出威脅般的低呼。

    漂亮的小公主,變成了一隻炸毛的哆嗦貓。

    晏橙覺得鼻子發酸,眼眶也很漲。他的心中閃過一絲懊悔,他不應該遷怒安安的,不應該……

    可此刻,他什麼也做不了,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眼眸一片灰敗。

    余書銜好不容易把安安哄了出來,抱在懷裡好一頓安撫。一眼都沒看晏橙,直接把安安抱去了小隔間,讓它在裡面平復情緒。

    再次出來時,余書銜只是拿起了車鑰匙和手機,穿上外套便往玄關處走。

    晏橙心中閃過一陣恐慌,他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余書銜的手腕,聲音都在抖:「你去哪?」

    余書銜也停了下來,他看向晏橙,聲線平穩不疾不徐:「你打傷了人,還砸了人家的畫室。醫療費、損失賠償,這些難道你想躲過去?你闖下的爛攤子,現在要我去給你收拾。這個答案你滿意嗎?」

    「你還是要去見林安南?!」

    「你能不能聽懂人話!」余書銜的耐心即將告罄,「你闖了這麼大的禍真以為一走了之就可以了?林安南要告你你知不知道?!」

    「讓他告去!」晏橙也在嘶吼,「該賠的錢我一分不少賠他用不著你出面!他要做什麼衝著我來!有我在,你們別想再見面!」

    「你真是不可理喻。」

    不論余書銜說什麼,晏橙扣著他的手都是死緊死緊的,絲毫沒有鬆開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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