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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7:36:27 作者: 莫里
    「怎麼坐不住?」厲橙挑眉,「您可不要小看我!」

    於是如此這般,高二(13)班的美術課課堂作業,從瓶瓶罐罐蘋果香蕉,換成了一個大活人。

    厲橙一屁股坐在正中間的椅子上,大大咧咧岔著腿,雙手抱胸,擺出來一個自認英俊瀟灑的造型,和同學們說:「來吧,你們畫吧!」

    他沒有問其他同學願不願意畫他。他是校霸,他的意見,就是所有人的意見了!

    於是同學們只能交換了一個無可奈何的眼神,拿起畫筆,開始絞盡腦汁在畫紙上塗抹厲橙的模樣。

    可他們又不是美術特長生,畫個靜物還畫得歪七扭八呢,哪有本事畫人?

    等到厲橙坐累了,背著手、邁著方步下來巡視時,就見一張張畫紙上,都是奇形怪狀歪瓜裂棗的自己。

    厲橙:「……」

    厲橙想,難道是我對自己的長相有誤解?可我記得鏡子裡的那個人,既不是鬥雞眼,也沒有蒜頭鼻。臉型這麼方,他們畫的究竟是我,還是海綿寶寶?

    偏偏beta小弟們還捧著那幾幅抽象派人像請他點評,狗腿地問他:「厲哥,你覺得怎麼樣?」

    厲哥覺得很不怎麼樣。

    不等厲橙發脾氣,秋嫻逮住了他,問:「怎麼有你這樣的模特?這才堅持了幾分鐘,就溜號了?」

    厲橙又不敢同身懷六甲的美術老師吵嘴,低聲嘀咕:「要一動不動地坐那麼久,哪個人能堅持住?」

    秋嫻笑了:「真有人能堅持得住。」

    說罷,秋嫻轉身從柜子里拿出來一沓畫紙,遞給他看:「這是高三(1)班畫的人物速寫。」

    厲橙震驚:「高三還能上美術課?」

    秋嫻:「校霸班有特權,學霸班自然也有特權。」

    校霸:「……」

    厲橙心裡罵罵咧咧地接過了那沓人物速寫,低頭看去。

    一張張裁成16開的素描紙上,畫著同一個身影。

    ——年輕人坐在窗前,白襯衫挽到袖口,手中捧著一本書。他看得很專注,清風吹過他的發梢,也沒能喚走他的注意。

    學霸班的學霸們多才多藝,畫起人物速寫來有模有樣。那個男生的五官被每支鉛筆細細雕琢,他的眼,他的唇,他稜角分明的下頜,他的喉結,他骨肉勻停的手指……

    厲橙翻看著那些速寫畫。一張張圖片拼起來,構成了一個完整的畫中人。

    那一瞬間,厲橙心裡仿佛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很重又很輕。

    他清清嗓子,問:「秋老師,這是誰?」

    秋嫻:「咦?你不認識他?」

    這話厲橙可不愛聽了,他哼道:「切,我該認識他嗎?他怎麼不來認識認識我?」

    秋嫻笑笑:「他是高三的蕭以恆,是咱們學校的風雲人物。不過你入學那年,他去國外交流讀書了,這學期才回來。」

    厲橙想,風雲人物?能有多風雲?能比自己還風雲嗎?

    他隱約想起來,在校長辦公室的陳列架上,擺著很多獎盃,最高的那排獎盃的名字,好像就寫的是「蕭以恆」。

    為了這件事,厲橙還去找徐校長鬧過,問他:「那個蕭以恆是什麼人?我拿的獎盃比他多,為什麼不把我的獎盃擺在第一排,憑什麼他在我上面?」

    當時徐萬里怎麼說得來著?

    哦,徐萬里好像說:「他是師兄,師兄就應該在師弟上面。」

    呔!

    什麼辣雞師兄,還配在他上面?

    想到這件事,厲橙盯著那厚厚的一摞人像畫,越看越覺得不順眼。至於剛剛那一瞬間的心跳失衡,也被他歸結為錯覺。

    ……

    放學後,秋嫻老師挺著孕肚,艱難地打掃美術教室里的衛生。

    在如今,越來越多的omega選擇人工子宮,通過科技手段在培養艙里創造新的小生命。像她這樣堅持自己孕育寶寶的omega十分少見。

    她覺得這是難得的經歷,十月懷胎,可以和寶寶貼的更近。只不過,懷孕帶來的不便實在太多了。

    就像現在,她想彎腰搬起一個擺在地上的石膏像,都很困難。

    「秋老師,您坐下休息,我來吧。」一道男聲響起。

    蕭以恆快步走進教室內,先把秋嫻扶到一旁坐好,然後幫她把地上的石膏像收拾好,逐一放進柜子里。

    秋嫻坐下後,錘了錘酸軟脹痛的腿,感嘆道:「蕭同學,幸虧有你幫我。」

    蕭以恆說:「這是應該的。倒是我要謝謝老師,能把美術教室借給我畫畫。」

    除了秋嫻以外,幾乎沒有人知道,蕭以恆在畫畫上很有天分。

    最開始,他只是想找個安靜的地方看書,而美術教室有桌有椅又很少有學生過來,是最佳的休息區。

    一次偶然的機會,他在秋嫻的鼓勵下拿起了畫筆——秋嫻驚訝的發現,蕭以恆對顏色有著天生的感知力!

    他玩弄著每一道明暗光線,他輕而易舉地拿捏著那些色彩。

    他從不去想「這裡應該怎麼畫」,只要他落筆,那便是一道風景。

    秋嫻惜才,傾囊相授。

    但同時她又可惜,像蕭以恆這樣的alpha,他的未來已經書寫好,他會拿更多的學科競賽獎盃,進入最頂尖的大學,研究最高新的科技……對於他而言,畫畫永遠只能是一個陶冶情操的興趣。

    蕭以恆不知道秋老師在想些什麼。他向來寡言,安靜地打掃完教室衛生後,他就從角落裡搬出了自己的畫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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