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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7:33:14 作者: 小崇山
    十五歲的楊嘉羽和周圍女生相比,情感上要遲鈍很多,也簡單很多,以至於後來有人起鬨,說她喜歡許立,她根本就沒理解他們所說的『喜歡』到底是怎麼回事。

    從初中部出來,許立發現他和楊嘉佑的車鎖在一起,心裡湧起陣陣暖意。

    楊嘉佑彎腰開鎖,見他杵在原地,語氣急促:「趕緊的,快遲到了。」

    「哦。」許立回過神來,把自行車推出來,調轉了方向,往高中部騎過去。

    高二期中考試是聯考,卷子要比之前更難,功夫不負有心人,許立已經殺到班級第二的位置。周圍同學對此並不詫異,因為許立可以是班上最努力的同學,他的成績可以說是踏實努力得來的。除去打打籃球,許立基本都在埋頭學習,楊嘉佑再沒有罵他是書呆子。

    有同學說:「許立趕緊把楊嘉佑擠下來才好,天天吊兒郎當,還是第一名,這不是錯誤示範嗎?」

    「對,引起公憤!」

    許立聽到覺得有些好笑,想起以前有人說楊嘉佑是害群之馬,如果不是因為了解楊嘉佑,許立大概也會跟他們想的一樣。不管怎麼說,到目前為止,他才算徹底融入這個環境了。

    成長中最難受的,也許不是成績差,而是不被接納。

    成績是可以通過努力就改變的東西,而接納不是,有時候無論怎麼努力,怎麼討好,怎麼解釋,都無法消除人們的偏見。

    跟楊嘉佑一起成長的這幾年,許立漸漸明白,楊嘉佑也不是時刻受同學們喜歡,無非是不敢招惹他而已。真心本來就那麼有限,為什麼一定要在偏見中去追尋。

    還不如放下顧慮,一門心思地追尋自己想要的東西。

    尊重不是靠索取才能得到,而是靠征服。

    許立這個學期的成績很穩定,雷打不動地排在班級第二名。

    每次排名刷新,都是許立最開心的時候,看見『楊嘉佑』和『許立』這兩個名字,一前一後地挨著,中間不會穿插任何人的名字,他心裡有種秘而不宣的快樂。

    不能跟任何人分享,就連楊嘉佑也不會知道的快樂。

    他們在理科班,老師卻不太支持題海戰術,周圍大部分同學也是為了出國,沒多少人真正覺得高考是唯一出路,許立很清楚,能改變自己命運的,只能是高考。

    這天中午在食堂吃飯,許立忽然問:「你以後會出國嗎?」

    楊嘉佑白了他一眼,「想那麼遠幹嘛,又沒到高三。」

    許立收回視線,「我就是問問。」

    楊嘉佑怕他不高興,直接說:「我出國了你怎麼辦?」

    握住筷子的手暫停了一下,許立覺得腦子有點亂,想了想才說:「上大學。」

    楊嘉佑覺得他沒聽懂,「誰不上大學呢,問題在哪裡上。」

    許立說:「能考多少,就去哪裡。」

    楊嘉佑點了點桌面,「喂,你現在成績也不差了,就沒有想去的地方?」說著,他眼裡帶了幾分殷切,好像心中已經有了答案,盼著許立能說中。

    許立迴避他的目光,「沒有,去哪裡都可以。」

    「真的?」楊嘉佑眼裡閃過一絲失落,半晌才說:「我不會出國的,我要照顧好爸媽和妹妹。」

    許立見楊嘉佑情緒不佳,轉移了話題,「你每天早上騎慢一點,嘉羽有點害怕。」

    楊嘉佑不自覺地蹙眉,把自己的餐具推到一邊,見周圍沒什麼人,「你是不是喜歡我妹妹?」

    許立臉色蒼白,「你胡說什麼?她才多大?」

    「那你這麼關心她做什麼?」楊嘉佑覺得可疑,再怎麼說楊嘉羽都15歲了,不比小時候。

    許立蹙眉:「我不能關心她嗎?」他覺得楊嘉佑很不講道理。

    楊嘉佑卻說:「你現在對她那麼好,萬一哪天你要外地求學怎麼辦?她從來沒有經受風吹雨打,將來肯定接受不了。」

    許立一字一頓地說:「那我就不去外地。」

    楊嘉佑忍不住抬高聲音,眼圈泛紅,「你剛剛不是還說不喜歡嗎?」他覺得很生氣,但又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生氣,心裡難受極了。

    許立覺得楊嘉佑在無理取鬧,端起餐具準備走了。

    楊嘉佑坐著沒動。

    許立喊他:「走啊?」

    「別管我!」楊嘉佑腮幫子緊了緊。

    許立也不生氣,只是靠過來,楊嘉佑以為他要解釋什麼,不料許立把他的餐具端起,朝餐具回收處走了過去。他獨自坐著,回過頭看許立的背影,覺得他最近有點反常,讓人覺得忽遠忽近。

    他們以前親密無間,還一起洗過澡。

    現在楊嘉佑覺得許立有心事了,不是學習方面的心事。

    他想知道,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也許每個人都有心事,因為有些事他也沒告訴過許立,比如情不自禁地與許立十指相扣那次。

    楊嘉佑習慣了許立面色平靜,直到有一次許立因急性闌尾炎昏厥了過去。

    許立請了一個星期的假,座位上空蕩蕩的。

    曾幾何時,楊嘉佑只要一回頭就能看見許立,有時候在喝水,有時候在寫作業,他是一個很安靜的人,情緒沒有太大起伏。

    那天楊嘉佑跟著救護車,送許立去醫院時,發現許立額前汗涔涔的,眉毛擰著,臉色很蒼白。

    一定很疼,一定很疼,否則許立怎麼會皺眉,楊嘉佑失魂落魄地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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