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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7:33:18 作者: 草菇老抽
    說白了,白雲現在花的每一分錢都是毛氏企業的錢。他和毛勇競價,不過是一樣在拿毛氏企業的資產當武器。當然白雲還要更有利一點,因為他身後還有一個白家。

    白家今非昔比已經不是那個單純靠生意來盈利的家族了。白家還掌握著大夏許多的媒體,說是掌握著主流的喉舌也不為過。

    白老爺子百年之後,他的家產固然會有部分落入那些個不被承認的私生子們手中,但他的帝國只會留給他唯一的親女兒白婉柔。而白婉柔多半不會再生一次孩子,那麼最終,白家的一切還是要落到白雲頭上。

    毛氏之於白家不過是個實習崗一樣的地方。別說白雲這個繼承人和生父舅舅唱反調,根基尚淺的毛氏怎麼和白家對抗?

    ……怪只怪單純的白雲被那個聞家的妖精給蠱惑了去。他萬萬沒想到一個有過婚史還快三十歲的破鞋也能有這等魅力,讓白雲不惜和家人翻臉也就算了,甚至還能挑動著白云為她當槍,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白雲、你……」

    聞暮雨倒是不知自己此時是什麼感受。她清楚自己對白雲有影響力,但她完全沒想過白雲肯為她做這種幾乎是自毀長城的事情。

    毛氏的損失又何嘗不是白雲的損失?縱然白雲有白家撐腰不在乎毛氏那點家業,白雲作為商人作為決策者的名聲也算是毀了。

    「別這樣……」

    聞暮雨感覺到自己的嘴唇在擅自發抖,擠出喉嚨的聲音連音調都不太正常。她不太喜歡這種自己無法控制自己的感受,又無法理解為什麼自己會在這一刻有了退縮的念頭:她心心念念的不就是用白雲來報復毛氏兄弟,來報復毛勇和毛剛這兩個忘恩負義的王八蛋嗎?眼下白雲不需要她刻意挑唆就能為她動手,她又有什麼好不滿的。

    「真的、別這樣——」

    要是這些話只是虛情假意的推辭、以退為進的挑唆,聞暮雨一定不會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可此時此刻,她卻感到自己以為已經被仇恨燒化成灰的心又有了一絲異動。

    白雲見聞暮雨拉住自己的衣袖,便換了舉號牌的手握住聞暮雨冰涼的手。

    「暮雨,我看見你高興呢,我也就開心。看見你傷心,我就會覺得特別的難過,我……」

    「別說了。」

    聞暮雨低著頭,眼前一片模糊。她看見一滴一滴的透明落在白雲握著她手的手上。

    ——這只是演技。這一定只是演技。先前自己已經演了那樣一場哭戲,現在不過是再演一場罷了。

    她寧肯欺人騙人害人也不願承受這樣的真心!因為她承受不起!

    所以這淚水也好,這種胡亂翻攪著的感情起伏也罷,一定都只是她逼真的演技。

    *

    最後一點菸灰燃盡的時候,白婉柔下定了決心。她不是個愛抽菸的人,也不喜歡煙焦油那股味道。可是這一天她足足抽掉了一整根細長的女士香菸,每一口煙霧都直達肺部,燒得她喉管和內臟都疼。

    「……往回開。回博物館。」

    後視鏡里的司機有些愕然,同車的白家姨太太也難掩驚訝,可誰都沒說什麼。黑色的豪車依舊在路口前拐了彎兒,向著來時的方向而去。

    白婉柔再次踏上市博物館的階梯時她已經無所謂自己身後是不是還有狗仔在進行跟拍了。倒是白家的姨太太急忙對保鏢們使了眼色,保鏢們開始迅速清場。

    市博物館的門前,高遠站在那裡,臉上含著笑,像是料定了她一定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白婉柔心情煩悶,對跟在自己身後的姨太太張了張手,姨太太就急忙打開煙盒拿了根女士香菸給她,順便再為她點了火——白家的大小姐向來能把算是自己半個媽的女人們當下人使,那些爬了白老爺子床的女人們也都不敢忤逆白婉柔這個千嬌百媚的千金。因為白家所有人都知道白老爺子只把白老太太還有流著白老太太血液的人當人看,白婉柔一句話就能發落了白老爺子眼裡不算人的東西,哪怕那東西是他的子嗣。

    白婉柔的意思就是白家的意思。

    「帶路。」

    白婉柔會對高遠說這句話,就等於白家選定了隊站。

    「您請。」

    高遠對著白婉柔做了個「請」的動作,兩人很快乘上了電梯。到了三樓白家姨太太和白家的保鏢們都被精壯高大的黑衣人們攔在電梯門口,只有白婉柔和高遠進了遮掩在紅色天鵝絨幕布之後的里廳。

    「……一次!」

    樓下大廳里司儀的聲音傳了上來。

    「兩次!」

    而里廳靜得出奇。一群同樣是身著黑西服,儀態氣質卻與尋常保鏢完全不同的精悍男人們個個背著手,整齊地站在倚靠在沙發之中的中年男人身後。

    「你來了。」

    男人的嗓音還是那樣的優雅醇厚,時間只給了他凝練的魅力,並沒有奪走他天生的光芒。

    「三次!成交!!」

    喧譁聳動聲與司儀激昂的宣布聲混合在一起,像看不見的浪頭打在白婉柔的心房之上。是的,對,她也和樓下的拍賣一樣,選擇了和眼前的這個男人成交。

    「……不管你們怎麼鬧,我白家都能夠獨善其身。我今天之所以選擇站在這裡,這意思,你明白的吧?」

    於是男人笑了,眼角的笑紋暈染出一種溫厚的醇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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