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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7:27:46 作者: 洛大王
    屋內一室寂靜。

    「我不走……」姜蘿看著白輕絮,眼裡氤氳著霧氣。

    白輕絮以前打得再厲害,也沒見姜蘿哭過,見她眼淚快落出來了,心裡一顫。

    「你走不走?」白輕絮拔出了自己發間簪的玉簪,抵住自己的喉嚨。

    雖然是溫潤的玉簪,在白輕絮這種內功高手手裡,也有削鐵如泥的鋒利。

    墨色的發如綢如鍛,頃刻間散落,些許落在頸間。殷紅的血珠從玉簪抵住的地方滾落,滴在鎖骨上,雪白的頸與墨黑的發,溫涼的血與冰冷的玉簪,實在太刺目,姜蘿的視線漸漸模糊。

    「為什麼?」姜蘿知道白輕絮有一件一定要去完成的事,知道她不會死在這裡,卻不明白為什麼要在此時做出這麼決絕的姿態。

    「你我親緣已盡,日後看見我,只作不識。」白輕絮面如冰霜,眼中沒有絲毫感情。

    「你聽見沒有?」白輕絮聲音有些低啞,仿佛在抑制什麼,手裡又使了一分力,玉簪已經入了半寸,殷紅的血珠串成紅線,更添妖冶。

    「……好。」姜蘿仰頭看著白輕絮,終究妥協了。

    「姜姑娘……?」

    叩門聲再度響起。

    她們說話的聲音都很輕,許是外面的人沒有聽見。

    「你走吧。」白輕絮依然還拿簪子抵著喉嚨。

    「我知道了。」姜蘿回身,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頭。

    不等白輕絮說什麼,姜蘿已經打開了門,頭也不回。

    「你……」白輕絮看她的背影,尚還消瘦,是個半大少年模樣,終究放不下心。

    等姜蘿聽見,轉頭,白輕絮又揮了揮手,示意她趕緊走。

    「保重。」姜蘿無聲啟唇,這一回終究沒有再回頭了。

    白輕絮在樓上看姜蘿上了馬車,漸漸遠去,終究笑了起來。

    「走了就好……」她抽出玉簪,慢條斯理挽好了頭髮,內息流轉,脖子上的傷沒有再流血了,先前流的也很快乾涸,變成暗紅色的痂。

    直到馬車消失在視線里,白輕絮才關上窗。

    「浪費老娘半天功夫。」

    她想像往常那樣笑一下,終究沒有笑出來。

    齊驍不知聽說了什麼,下午就來問姜蘿是否有親眷,要不要一併接出來。

    姜蘿搖搖頭。

    將軍府和白輕絮說得一樣,乾淨的很,府里稱得上是主人的,只有病重的齊將軍和齊驍,除此之外,沒有別的女眷。

    姜蘿雖然平日裡為了方便都是一身男裝打扮,卻也沒有刻意掩飾性別。

    住的地方齊驍已經提前命人收拾好了,是後院一處僻靜的院子,各種用具都有,服侍的丫鬟都有四個,每天的飯菜也不錯。

    齊府的下人議論紛紛,暗地裡猜測是不是齊驍要收姨娘什麼的,被懲戒幾回後就不敢傳流言了。

    姜蘿平日裡就看看書,偶爾彈彈箏,再就是無聲無息修煉,清閒得很。丫鬟也不敢問她什麼,都安靜本分,平時也只做收拾碗筷、洗衣服這些活。

    齊將軍雖說身體很差,時常昏睡,聽一個下人說齊驍從花樓接了一個姑娘出來,還是生了氣,讓人把姜蘿召回去。

    齊將軍眼睛已經不太好使了,看著走進來的姜蘿,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溪妹……」

    姜蘿抬頭看了他兩眼,漠然。

    「你叫什麼名字?」齊將軍剛伸手,就清醒了些,放下來,神色激動。

    「姜蘿。」

    「好名字…在府上還住得慣嗎?」齊將軍咳了兩下,身後伺候的人連忙輕拍他的後背,拿帕子給他擦了擦嘴,隱隱有暗色的血污。

    齊將軍一生征戰,到了如今,暗傷爆發,才不惑之年的人,看起來像六十幾的。

    「府上很好。」

    「好…好就好,缺什麼只管與齊忠說,想要什麼也和齊忠說。」

    「多謝將軍。」

    「爹,這是我請的樂師姜先生……」齊驍的聲音遠遠傳過來,齊將軍又咳了兩聲。

    「知道了,你帶姜先生下去,不要打擾我一個老頭子養病。」齊將軍說話間,齊驍已經大步流星過來了。

    發現場景和他想的不同,他撓了撓頭,憨厚的動作和冷峻的臉搭配起來十分維和。

    「爹你好好吃藥,不許喝酒!」

    「知道了知道了快走吧!」齊將軍像趕蒼蠅似的揮揮手,等齊驍和姜蘿一起出去,他又盯著兩人背影看個半天。

    「如今我也是兒女雙全的人了。」等周圍無人,齊將軍才感慨道。

    「將軍的福氣,自然是尋常人比不上的。」齊府的管家齊忠應和道。

    「那丫頭像極了溪妹,偏偏眉毛像我,英氣。」齊將軍摸了摸自個兒的眉毛,樂呵呵的。

    「是有些像將軍。」齊忠也不打擊齊將軍,自家將軍都一把老骨頭了,還強說小姑娘和自個兒長得像。

    「當時我想接溪妹回來,她不願意,不曾想竟留了一個女兒……唉,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看小姐長得這麼好,精氣神足,像棵小松樹一樣,一定過得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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