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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7:25:45 作者: 北境有凍離
玻璃上暈出一片朦朧的水霧,鄭平洲盯著它,這才反應過來是自己離窗戶太近了,讓鼻息噴到冰冷的玻璃了。
鄭平洲想,如果這個時候,有人能站在他身邊,和他一起看初雪,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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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渺走的時候有專門囑咐過他家的保姆吳姨,一周里至少去他公司旁的小公寓內打掃兩次,並且給他在公寓裡養的烏龜餵食。
但是在周渺走的第二天,鄭平洲就接到了吳姨的電話,說是她家兒子把腿摔斷了,她必須回老家一趟,因為不知道周渺在國外用的號碼,聯繫不上他,就只好來向鄭平洲請假了。鄭平洲原本也沒把這事放在心上,但隔天突然想起來周渺那棟公寓裡還養著一隻烏龜,於是連忙買了些鮮蝦拎了過去。
這棟公寓是周渺買來備用的,有時候他不想睡辦公室了,又趕不及回家,就會到這間公寓裡過夜。門是設的密碼鎖,周渺懶得想新密碼,乾脆設得和家裡的密碼一樣,鄭平洲沒費什麼力氣就打開了。
但當他看到門口那雙帶半融雪水,明顯主人並非周渺的皮鞋時,他眸子縮了縮,無聲地捏緊了手裡攥著的塑膠袋。
他脫下靴子,一路走進客廳去,見到了正在茶几處翻找東西的梁嘉言。
鄭平洲將手裡的袋子往旁邊重重一丟,蝦肉觸地發出一聲悶響,明顯也將彎著腰的梁嘉言嚇了一跳。梁嘉言轉過身來,見到一張冷得能掉冰碴的臉。
梁嘉言:……他又怎麼惹到這位小祖宗了??
動物的本能感知讓梁嘉言頓感背後發涼,不由倒退一步,與鄭平洲拉開了些距離。他雖然神經大條了些,但鄭平洲絲毫不掩飾的敵意與厭惡,他還是能察覺到的。
他也不知道怎麼鄭平洲打從見他第一面起,就一直對他抱有敵意……他明明每次都儘量用很友好的態度和鄭平洲溝通啊!
「你怎麼在這裡?」
鄭平洲的聲音很冷,眼睛裡卻燃著一簇火。他的鼻尖耳廓還帶著點兒在外面被凍出來的紅,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冷的,眼尾都暈出點紅意。
「我,我來拿東西啊。」雖然鄭平洲比他歲數小,但梁嘉言看見他還是發慫,怕鄭平洲以為他是亂偷東西,連忙補了句,「周哥要的!」
他一時情急,又想說周渺,又想著該說你哥,沒想到說瓢嘴竟然說成了「周哥」。這可實在是弄巧成拙了,將事情向不可控的地步
引去,簡直就是一腳踢碎了搖晃不定的醋缸——鄭平洲費力地吞咽著喉嚨里的酸水,憤憤地想,周渺要拿什麼東西,竟然不叫他的合法伴侶,而是叫這個小情人幫他拿?
周渺竟然這麼相信這個梁嘉言?竟然喜歡到這個地步?
難道他才是外人嗎?
還有,憑什麼梁嘉言也能叫周渺「周哥」?他還以為……他還以為,關於周渺的事物,總有一樣,該是他獨占的。
鄭平洲想到這,一股酸苦之氣在嘴裡飄散開來——先是虞聞,再是梁嘉言,以後還要有誰?
他一揚手狠狠地拍在木柜上,練過柔道的人力道簡直是照著劈碎去的,把梁嘉言嚇了個激靈,差點將手裡一沓文件撒出去。
梁嘉言腦子和他的人一樣,筆直一片,他想著這事不就是周渺在義大利談生意時,廠家的人要他們兩家一起做的報表,周渺沒把這東西帶過去,這又涉及兩家一些數據,也不好交給秘書來做,所以才讓他來找文件,拍照發過去嗎?就這麼簡單一件事,到底哪裡冒犯到鄭平洲了?難道是他嫌自己把東西翻亂了?
「你……」鄭平洲的臉色隱隱泛青,額角有青筋暴出,「你怎麼知道這裡的密碼?」
這可是和他們家大門一樣的密碼。
梁嘉言說話沒過腦子:「這還用說,當然是周渺告訴我的唄!」
他也沒說錯,就在一小時前,周渺在微信上將這房子門鎖的密碼告訴了他。
呵!還炫耀上了?!
鄭平洲將指骨攥得咯吱作響,咬牙切齒地道:「你知不知道,這房子也算伴侶共同財產……」
梁嘉言誠懇地看著鄭平洲,道:「知道啊,我又沒想要這房子。」
鄭平洲忍無可忍,冷霜似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裂痕,他指著門口,語氣差到了極點:「拿完了就快走,別擋著我餵龜。」
梁嘉言總算找到了件可以邀功的事了:「啊,他那龜啊,我今天來了就給它餵了龜糧了……」
話說到這,梁嘉言就將唇合上了,因為他看到了鄭平洲能殺人的目光——如果一個人的目光能化作實物,想來他現在已經被無數刀槍斧戟戳了九九八十一個洞了。
鄭平洲這回倒是笑了,只是笑得寒意森森,陰風陣陣:「那還真是辛苦你了。還要不要留下,讓我替我們家周哥好好招待一下你?」
梁嘉言總算意識到了,自己應該趕緊跑路逃命,他要是真留下來,且不說鄭平洲會不會撒上那麼一把毒藥,周渺回來都能扒了他一層皮。於是他立刻堆起滿臉笑容,一邊說一邊腳底抹油似的朝門口走:「不了不了,我突然想起來還有點事哈,就先走了,你繼續忙你的!」
最後一個字還沒落地,就見大門一開一合,徹底沒了梁嘉言的身影。
鄭平洲抿著唇,在原地站了很久,才將那股複雜的心緒壓下去,輕聲嘆了口氣,慢慢彎腰拾起地板上的鮮蝦,隨手丟在了餐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