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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7:25:45 作者: 北境有凍離
    「周哥!」

    周渺將西服脫下來掛在胳膊上,挑眉稱讚道:「小玉真是越來越好看了,耳環是新買的?這翡翠的顏色很襯你。」

    張雯玉嫣紅的唇瓣彎了彎,親昵地挽上周渺的胳膊,帶著他往裡走:「你就會拿我玩笑……昨兒個我們家的帶回來點剛下的鐵觀音,還說要請你來嘗嘗的,沒想到碰巧你今天就來了……」

    「哎,張雯玉,你就沒看見我嗎!」梁嘉言氣得要命,快步追上前面兩人,「從以前開始,咱仨出去,你眼裡就好像只看得見周渺一樣,這可也太偏心了吧。」

    張雯玉向後斜了梁嘉言一眼:「誰叫你嘴巴不甜,不討人喜歡呢?」

    周渺向來精通風月場上的事,也善於觀察——他沒誇張雯玉穿得靚,反倒特意誇了她身上的小配飾,這說明他記得她這一身衣服,也曉得她的配飾里沒有這副耳墜,這點心思對於女人來講,是格外受用的。

    梁嘉言氣急敗壞地講:「會討女人歡心有什麼用,他喜歡的那位又不是女人!他這套要是管用,家裡……」

    周渺臉色驟然就白了下去,一雙眼黑沉沉的,薄唇緊抿著。張雯玉見了,趕忙提醒道:「嘉言!」

    梁嘉言和張雯玉是為數不多,知道周渺心尖上記掛著的到底是誰的人。張雯玉和周渺考上了同一所財經top的大學,雖然專業不同,但還是常常聯繫。在情竇初開的年紀里,張雯玉是曾對周渺有過不一樣的心思的,可周渺不喜歡女人,對張雯玉更沒有那方面的想法,兩人就成了至交好友。

    至於靜時軒,則是張雯玉的丈夫建的,張雯玉操辦了裝修,經營現在也是她來,算是真正的老闆。當時周渺在張雯玉的邀請下入了股,因而常來這兒白吃白喝。

    在周渺畢業後,談生意的時候認識了梁嘉言,他們之間是從商業夥伴開始的,一來二去熟了就成了朋友。周渺此人,看似身邊來往眾多,但其實真正深交的朋友,一隻手都數得過來。他們三個因為生意上也有關係,就常在一塊,彼此都很熟悉了。

    梁嘉言也知自己是踩著雷區了,聲音也因為心虛放低了不少:「你別生氣。」

    周渺一哂,臉上又恢復了那副漫不經心的神情:「你就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不講了……小玉,今天我不想喝茶,弄些酒來吧。」

    梁嘉言跟著周渺進了包廂,張雯玉親自去拿了瓶葡萄酒,周渺一見就擺手:「別拿這種東西來糊弄人,要烈的。」

    張雯玉沒法子,只好又去給他取了瓶洋酒,然後就尋了個藉口逃之夭夭了。她知道,周渺酒量雖好,但酒品可不怎麼樣,一旦喝醉了,拉著人說東說西都是小事,最怕的是他醉得骨頭都軟了,常會耍酒瘋,把人認作他心上那位,哄得無論是男是女都難以招架。等他第二天醒了,又把昨天的事全都忘了乾淨,徒留被他傷了情的人罵他「風流」。

    而周渺這遭明顯就是要借酒消愁,是肯定要往醉了喝的。

    果然,一見了酒,周渺就拉著梁嘉言陪他喝,梁嘉言推拒說待會兒還要開車去接人,不便喝酒。他也沒強迫梁嘉言,只是自己垂著頭喝悶酒。

    周渺的視線落到一盤灑滿辣椒的菜上,腦海里自動浮現一張被辣得滿面紅雲、鼻尖冒汗的臉來,不由心間一動。

    鄭家小子有個壞毛病,從小到大無論他在吃什麼,都一定要來搶一口。一開始周渺挺煩鄭平洲這臭毛病的,為了治他,專揀小孩吃不了的辣口吃,恨不得連吃蛋糕都要放勺辣醬,以瞧見鄭平洲辣得眼淚汪汪為樂。

    但從鄭平洲的手被毀後,周渺便對鄭平洲生出了諸多愧疚心思,因此在各種事上都是能讓就讓,就連鄭母都說周渺太慣著鄭平洲了。夏天大人給孩子們對半切開的西瓜,周渺一定會一勺挖出中間最甜的那塊,餵給鄭平洲;買的一連冰棍,掰不開的那兩根,也總是被塞進了鄭平洲的嘴裡。

    這些都是他們年少時的事情了,周渺有時也覺得自己對這些記得太過清楚了。鄭平洲小時候乖得很,哪像現在總冷著一張臉,關鍵是他還摸不清到底是哪兒鬧的彆扭。

    一個人喝下去了大半洋酒,周渺終於有了些醺醺的醉意,他支著頭,一雙上挑的桃花眼裡噙著些水光,在柔和的燈下像是午後粼粼的湖面,嘴唇沾著點琥珀色的酒液,張合之間吐出一個名字來:「平洲……」

    梁嘉言瞧著瞧著,心頭一股火氣又躥了上來,他管不住那張欠嘴:「那麼喜歡他,去追啊,告訴他你喜歡他啊,什麼都不說,你倆要能成才有鬼了!」

    周渺彎著眼睛笑了笑,輕嘆一聲,道:「說了又有什麼用呢?他心裡頭有人,我既然知道這點,還硬是要像個毛頭小子一樣湊上去告白,這豈不是……」

    他頓了頓,似乎將那幾個字從心裡硬剖了出來,每個字都是血淋淋的自嘲:「太不識趣了嗎?」

    周渺從來都很怕做個不識趣的人。他的年紀也不允許他再不識趣了。

    其實,能將心意大聲告訴對方,又何嘗不是一種幸福呢?天底下的暗戀者通常都有他們自己的苦衷,或是因為自卑,覺得自己配不上那個人;或是因為怕不該有的綺思會讓對方難做,甚至連原有的關係都會破壞掉……

    還有一種,那就是知道了對方已經有了心上人,從開始就半分希望也沒有的輸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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