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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7:22:40 作者: 舍木氓生
孤軍奮戰的滋味很難受,可現在不是了。
褚時雨目光複雜地看著閆亂,他深吸了一口氣,而後吐出來:「好。」
那邊民警和熱心群眾都已經等得快不耐煩,汽笛聲中夾雜著胡可蔓無休止的嗚咽聲。
「怎麼回事啊你們?!趕緊過來勸勸人家小姑娘!」有個穿背心的大爺拿著蒲扇朝這邊指了指,一副看不下去的模樣。
褚時雨朝人群中央走了過去,閆亂跟在他身邊,越往前走,路人們目光里的叱責和憤恨就越多,像一粒粒冰雹打在他們身上,褚時雨不為所動,一直走到離胡可蔓兩米遠的地方。
胡可蔓哭喊著不讓人靠近,褚時雨走得越近,她的尖叫聲越響亮越歇斯底里。
「你們不要過來!啊——不要靠近我!再過來我就跳了——」
胡可蔓整張臉已經扭曲變形,她哭得滿臉通紅,扭著脖子看閆亂:「為什麼你要這樣對我?!我恨你啊閆亂——」
「你個臭不要臉的!你跳啊你!你有種跳下去!他媽的裝什麼裝呢!」沒等褚時雨和閆亂開口,梅久就已經憋不住了,她衝到最前面,就差指著胡可蔓的鼻子罵了。
「你這小姑娘幹什麼!」
「快把她拉走!」
......
路人紛紛指責,邊上的民警眼疾手快拉開看起來更瘋的梅久,梅久一蹦三尺高,即使被民警拖著也像脫韁野馬一樣收不住:「你哭你媽呢!跳啊!怎麼還不跳?!靠,我還等著給你P遺照呢你個*¥#0*7@3—)*......」
圍觀群眾:......小姑娘家家的哪裡學來那麼多髒話?
民警:天啊......要不要捂嘴?
褚時雨:「......警察叔叔麻煩幫我把她的嘴捂上。」
梅久成功被噤音,褚時雨看向快被氣死的胡可蔓,終於對她開口:「你真的要跳嗎?」
胡可蔓剛從那場鋪天蓋地的謾罵中緩過神來,她驚恐地看著褚時雨,嘴唇發著抖,硬是說不出來話。
褚時雨沒有等她的回答,而是繼續說道:「這座橋的橋面離下面的河面有二十米,所以如果你跳下去,會如你所願地瞬間死亡。」
褚時雨說得平靜而自然,像每次他給學生上課一樣,他直視著臉色有些白的胡可蔓:「然後沉下去,不過你的屍體沒那麼容易被打撈到,咱們下面的這條是跨了兩個省的運河,你看,運輸船隻來來往往,水流很快,不出十分鐘你的屍體就會不在原來的位置。」
褚時雨停了停,似乎是說得有些口乾了。
周圍除了汽笛聲,再也沒有吵嚷的人聲,替換成此起彼伏的吸氣聲,在溫度漸漸高起來的盛夏,大部分人居然都感覺不到熱了,而是有股陰陰的涼氣從背後升起,有的甚至涼到打了個顫。
胡可蔓也緩緩發起了抖,但不是之前那樣情緒崩潰地發抖,而是身上的力氣似乎瞬間被抽乾,然後無力地顫抖著。
褚時雨無所謂地嘆了口氣,繼續慢悠悠道:「順著運河飄,你的屍體最後會在西陵被發現,西陵有個著名的死人堤,那是運河的一個拐角,底不深,和海岸相接,所以水的密度大,一些失足溺死或投河的、來自五湖四海的無名野屍,都會在那裡浮上來,所以西陵撈屍隊挺出名的
,業績全省第一。」
褚時雨說完了,他歪了歪頭,甚至沖胡可蔓微微笑了一下。
胡可蔓的臉徹底白了,她渾身都發著軟,眼眶中溢滿淚水,目光中流露的終於不是那種無理取鬧或精神失常的脆弱了;她眼裡帶著求助、透著驚恐。雙手死死抓著欄杆,用力到骨節都清晰了起來。
褚時雨沖表情也有些僵硬的民警道:「她應該不會跳河了,接下來就交給您了,我和學生們還得回去上課。」
褚時雨說完,伸手拍了拍閆亂的肩膀:「走吧。」
閆亂喉結滾了滾,拉過一邊也聽得入迷心裡發毛的梅久一同跟著褚時雨離開。
「你看看我是不是起雞皮疙瘩了......」夏珂抱著白錫望的手臂,聲音又細又弱,一張臉可憐巴巴,顯然是被褚時雨嚇到了。
白錫望摟住夏珂的肩膀:「沒事沒事,我在呢,珂珂不怕。」
去的時候大家雄赳赳氣昂昂都準備幫閆亂撐腰,回來的時候都臉色灰白沉默寡言,不知道的還以為打了敗仗。
上午的課上了一大半,還有學生時不時一個激靈,上廁所都得拉著兩三個人一起去,大家對褚時雨的敬畏更深一層。
雖然這次差不多徹底解決了胡可蔓這個麻煩,但閆亂心裡也毛毛的,看褚時雨的眼神拐著彎兒,中午進他的辦公室也是畢恭畢敬。
「什麼事兒?」褚時雨開著筆記本在回復著什麼郵件,頭都沒抬。
「我就是來......謝謝你。」閆亂道,他走到褚時雨對面坐下:「班裡好多同學都被你上午講的東西嚇到了。」
褚時雨「嗯」了一聲:「這就叫編講故事,你不是不擅長嗎?今天學到了麼?」
閆亂呆呆的:「學到什麼?」
褚時雨停下寫郵件的手,抬起頭來看閆亂:「編講故事啊,最高境界並不是聲情並茂,而是以最平常的語調和狀態講述這件事,仿佛習以為常、甚至你親眼見過,這樣才能讓人相信。」
閆亂皺了皺眉,腦子裡有點混亂:「不是...你今天說的那些,不是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