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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7:19:16 作者: 十月嵐
他越走越累,背心皮膚和衣料接觸的地方火辣辣的疼,實在是不舒服了就乾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席之空伸手去拉他,江宴抬起手在他手心打了一下又垂下去。
席之空笑罵:「你有病啊,誰跟你擊掌了。別坐下,待會兒真走不動了。」
江宴於是拉著他的手又站起來,做了好幾個深呼吸繼續朝前走。
雨衣是臨時買的,質量應該不怎麼樣,加上穿過林子裡高矮不一的灌木叢,兩人身上被颳得破破爛爛的,雨衣不防水很快衣服就被浸濕了。
這也太慘了。席之空心想。
他抬頭看是沒完沒了的雨穿過樹葉落下來,低頭腳下是泥濘不堪的山路,身邊江宴還得帶著他走,實在有點體力透支的意思。
——這會兒他就有點討厭自己了。一點忙都幫不上不說,淨添亂了。
他遲疑著用手肘拐了拐江宴低聲說:「咱倆要是出不去了怎麼辦?」
江宴瞥了他一眼:「你想什麼呢,就這麼大一片林子,還走不出去了?」
席之空撇撇嘴不置可否,繼續跟著他走,伸手拽住了他背包的帶子。
他們在林子裡又繞了很久,實在走不動了。席之空身上的衣服已經濕透,江宴也是。
更糟糕的是江宴覺得自己腦子越來越迷糊,身上也越來越冷,什麼時候坐在地上了都不知道,等席之空又伸出手拉他的時候才反應過來。
江宴手心的滾燙傳到席之空手裡,燙得他心頭一跳。
他木訥道:「你發燒了,江宴。」
江宴想說話,一開口又忘記了想說什麼,抖了抖嘴唇半天沒動靜。等他終於想起自己要說什麼的時候,席之空的手已經探到了他的額頭上。
「你沒事吧?我感覺燒得挺嚴重的。」
「還行,就是腿軟。」江宴憋著一口氣終於給了點回應,緊接著他扶著樹幹站起來,順勢靠在席之空肩上又說:「哥有點累,要不咱們就朝著一個方向走吧,你選一個。」
席之空看他一眼,道:「你以為這是抓鬮呢我就隨便選一個?」
「那不然呢,反正也走不出去,可不只能隨便選一個方向呢麼。」江宴說話有氣無力的,都不怎麼能站穩了,雙腿打顫將要跌下去的時候被席之空一把摟住了腰。
「你別說話了,省點力氣。」
於是席之空真的隨便選了個看上去好走的方向,讓江宴把手搭在自己肩上,扶著他的腰慢慢往前走。
走著走著,他突然發現江宴垂著頭兩頰緋紅,眼睛半閉著看上去情況很不好。
他猶疑著喊他:「江宴。」
「……嗯?」
「你別睡,就快走出去了。」
「哥沒睡……清醒著呢……」
「那你倒是——江宴!——草!讓你他媽的別睡!江宴!」
席之空跟著突然跪跌在地的江宴坐在地上,照著他的臉拍了好幾下都沒把人給叫醒,伸手摸他的額頭發現似乎是比剛剛更燙了。
他環顧一圈求助無門,只能硬拽著江宴兩條胳膊把人背在背上,勉強站起來試著走了兩步,咬牙道:「你…這個…豬啊……」
他身後積了水的泥土裡慢慢留下一串深深的腳印,很快又被雨水填滿。
撐到老師們和幾個村民找到他倆的時候,席之空手一松精神和意志也跟著鬆懈,脫力地跌坐在地上指著江宴累得說不出話。
兩人最後都是讓村民背下山的。
席之空醒來躺在村衛生院的病床上睜著眼睛發了會兒呆。
而後他朝四周望了望,確定了不是在做夢,掀開被子下了床。
他只是累了睡了一覺,而江宴是發著高燒暈倒的——那他人呢?
席之空往門邊小跑幾步,忽然病房一角傳來一兩聲咳嗽,他趕緊回過頭,這才看到帘子那邊的床上躺著江宴。
他走到床邊看那人兩頰還泛著紅,手背上扎了針,冰涼的液體灌進去整條手臂都是冰的。
他心頭一軟,伸手在那額頭上又試了試溫度。
還燒著呢。
外面漆黑一片,席之空低頭看了看表已經八點,一著急就喊了他兩聲:「江宴,江宴?」
可江宴睡得很熟——他也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昏迷著,反正用手拍拍他的肩沒叫醒人。
他心裡一慌,轉身就跑出去叫醫生。
可身後江宴就跟有感應似的,迷迷瞪瞪突然喊了一聲:「空空……」
席之空驚了。
他停下腳步站在原地皺著眉頭,頭都沒回問了句:「你喊我什麼來著?」
身後沒回應,他僵硬著上半身轉過去,不敢想那人是醒著還是繼續睡著。
空空?
他果然心裡一空,腦子也跟著沒了主張。
「空空……」
江宴又喊了一聲,席之空走到他身邊湊近看了看,發現人壓根就是還睡著,只是睡得不太安穩。
他突然鬆了一口氣。
江宴這要是醒著叫了他空空,那他真是不知道作何反應。
這個稱呼實在是——
過分親密了。
主要是這兩聲空空喊得他心裡有點煩,聽到之後腦子裡就開始閃回自己寫的那幾封情書。
——還有他昨晚上唱的那首歌。
什麼你不會寫詩,舒霽月的名字也挺好寫詩的,明明是你自己不會寫,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