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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7:19:19 作者: 七條鸚鵡魚
這種事簡穆在去吐蕃的路上沒少遇到,有一次他們寄宿的驛站,因為何平沒給管理馬廄的下人打賞,那人直接把大白幾個的飼料換成了次一等。何平去理論時,人家直接以上等飼料要先供給其他大人的坐騎的理由就把何平給打發了。簡穆還把這事兒畫了下來,那批稿子後來被送去史館,也不知道是不是翻閱的人認識簡老爺子,反正簡老爺子是知道了,還就「行事謹慎」的問題提點了簡穆幾句。
簡穆一邊整理拿來的書籍,一邊回想著簡老爺子那次說的話,簡老爺子雖然說的是「謹慎」,但簡穆最後得出的結論卻是:若沒有把握得到令自己滿意的結果,就不要輕易告狀。
簡穆想著,瞥了眼正在給自己鋪床的何平:「這次出來額外花費的銀錢都記在公帳上。」
何平聽到簡穆的話,眼睛就亮了,回頭對著簡穆笑嘻嘻地說道:「謝少爺——」剛剛打賞的錢都是他自己出的。
簡穆受不了燭火的閃動,入夜後很少看書,營地里燃起火把後,簡穆就直接躺下了。他模模糊糊地快睡著時,帳篷的另一邊還亮著燭火,第二日,簡穆醒來後,卻發現葉琮已經洗漱完畢了。
簡穆忍不住感嘆:這作息時間可真是符合學霸的人設啊。在學生中,簡穆絕對是起床最早的那一撥了,沒想到強中還有強中手。
今年六月之後,簡穆就恢復了清晨的對槍練習,收拾停當後,便拿了跳繩和槍,與何平一起找了個空地開始晨練。
「你這是在做什麼?」
簡穆略過跳繩晃過的虛影,循聲望過去,天還暗著,不過簡穆依然辨別出來人身份——蘇節。
簡穆沒有第一時間答話,心中默數了27下之後,才站定,收起跳繩回道:「跳繩。」
蘇節對簡穆拱拱手:「上次在杏園宴沒機會自報家門,昆州蘇家,蘇節。」
簡穆還禮:「簡穆。」
簡穆見蘇節手提橫刀,又是一身胡服,猜測對方也是來鍛鍊的。不過,簡穆有些意外蘇節怎麼在這裡,這孩子明顯沒有官職在身,他不是崇文館或國子監里的學生。
蘇節似是看出簡穆的疑惑,「我隨我姨父來的。」蘇節口中的姨父,就是孫大將軍,說起來,孫崢安也來了,不過是在武學生那一撥人里,與六學的人並不在一起。
蘇節說完,對著躺在簡穆腳邊不遠處的長-槍抬抬下巴:「練練?」
簡穆拒絕:「我就是初學者的水平,和你們這種從小就習武的人比不了。」笑話,只要不是逼不得已,簡穆這次來獵場就準備全程划水了。他不知蘇節的底細,雖然對方尚未束髮,但年齡和武藝很多時候並不掛鉤,萬一自己不小心受傷,哭都沒地方哭去。
蘇節一怔,揚起一邊眉毛:「我看你和昭家走得近,還以為你也出身武將之家啊。」
聞言,簡穆的眼睛眯了眯,他怎麼覺得蘇節現在說的這句話才是他過來和自己攀談的重點啊……
簡穆聳聳肩,答非所問地回了一句:「父祖皆為文官。」說完,簡穆對蘇節點點頭,拎起長-槍後,就示意何平開始對練。
蘇節也沒走,就站在一旁看簡穆何平對練,片刻後,蘇節勾起一邊唇角:真是人以群分。小的過河拆橋,大的信口開河。
簡穆晨練完畢時,天邊已經泛起白光,營地周圍的人聲也越發喧雜起來。簡穆剛剛吃完早食,上次那個通知他隨行的小太監就找來了,對簡穆亮了腰牌後就讓簡穆隨他前去主帳:「簡郎君,圍獵開始前,您和起居郎大人坐一處便可。」
簡穆來前已經被提醒過了,書畫工具都帶齊了,便直接拿了書籃,與小太監一起去了主帳。
主帳前的廣場已經依照典禮的規定布置停當,最吸引簡穆注意的不是身披銀甲手執儀刀的侍衛們,也不是待會兒聖人要去射頭箭的禮台,而是場邊一角坐臥有秩的數十條皮毛油滑光亮的獵犬以及盤旋在場地上空的大鷹。
簡穆一直走到主帳前,才把視線收回來,得到裡面的准允聲,才在小太監的引領下進入了主帳。
主帳此時燈火通明,烏壓壓地或站或坐了不少人,簡穆與聖人行禮後,就走到起居郎書寫的案幾處,與他並排而坐。
此時,簡穆方才抬頭打量起帳中諸人,除了尚書令以及禮兵外的六部尚書,大齊最具權力的人都在此了。簡穆並沒有特別收斂目光,因為身邊有個一直炯炯有神盯著聖人的起居郎在,他的存在感可以忽略不計。
簡穆一邊聽著帳中諸人閒話,一邊將宣紙和炭筆拿了出來,對著圍坐在聖人和太子附近的幾位大人開始速途。
一直到卯時鳴鑼,號角響起,帳中的人才停住話頭,簇擁著聖人走出主帳。與簡穆來時不同,原本空曠的廣場中間此時已經整齊排列著密密麻麻的士兵,明明有那麼多人,簡穆卻是一下子就對上了騎在塔黑背上、手執衛旗的昭景澤的眼睛。這還是前來獵場這一路上,簡穆第一次遇到昭景澤,簡穆忍不住露出笑容,昭景澤維持著面無表情的莊重姿態,但是簡穆感肯定,他剛剛對自己這邊眨了眨眼睛,簡穆的心情就更加愉悅起來,連之後要畫斷手的場景圖都沒能影響他的心情——包括聖人在內的王公貴族親自下場打獵前,除了有一場典禮外,還有一場軍事演練。演練內容主要就是「圍獵」,即眼前的這數千名士兵將以隊列為單位有序地進入獵場,然後把獵物趕到獵場的特定位置——簡穆這次要描繪的便是圍獵前的聖人閱兵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