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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7:19:19 作者: 七條鸚鵡魚
不過在決定畫衛昊時,簡穆其實沒想太多,也沒覺得自己要對衛昊做什麼。簡穆現在還保持著每日練習素描的習慣,畫誰不是畫呢,不過是比平時多花一個時辰,偶爾為之,簡穆耽誤得起。無論是有意還是無意,簡穆這個舉動確實起到了作用,比如此刻,何平與何安根本沒能進來園子,簡穆這些客人帶來的侍從有專門的去處,這園子裡的服務人員都是長公主府的人。
長公主府足夠寬敞,但也一定是提前清理過了,花官給衛昊指明的飛燕草並不是特別名貴的花卉,一般人家若選擇種植飛燕草,都不會只種一株,但這麼多人找了小半個時辰,竟然還無人找到。
簡穆見有人已經跑出花圃外去尋找了,就也循著小路,穿過湖心亭,走去了夕湖另一邊的戲台附近。
簡穆找得專注、走得漫不經心,撞上昭景澤時,簡穆下意識地收回觀望路邊的視線,先行躬身行禮道歉,然後下一刻,簡穆就被昭景澤托著腦門,被迫揚起了腦袋。
昭景澤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怎麼心不在焉的?」
「呃,昭侯爺,您怎麼在這兒?」
昭景澤揚手指了指後側方,那裡有一座巨大的假畫舫,是品茗飲酒之地,也能觀戲,昭景澤就是從那裡看到簡穆,找過來的。
簡穆也不廢話,簡單說了此行目的,昭景澤沒想到簡穆還會參加這種活動:「花官是準備了什麼好東西,你這麼賣力?」
「龍尾硯。」
昭景澤不知道飛燕草長什麼樣,自然幫不上忙,就問簡穆:「這附近除了當擺設的盆栽,都是些灌木,你要找嗎?」
「找吧,反正都走過來了。」簡穆也渴了,正好去昭景澤的坐席上蹭杯水。
畫舫上人不多也不少,多是些簡穆父祖輩的人在看戲閒聊,孩子只有幾個,其中就包括了昭大娘。而與昭景澤同桌的人就是與簡穆有一面之緣的魏國公,簡穆給老爺子請過安後,眼睛就定在了昭大娘手裡那串不知道是被捏得,還是被甩得已經蔫兒了吧唧、似乎下一刻就要斷折的藍紫色花串。
什麼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簡穆指著花串問:「大娘,你這花哪兒來的?」
昭大娘看了看昭景澤,昭景澤聽出簡穆的言下之意,也覺得巧:「這就是飛燕草?我帶大娘過來時,路過了萃繡園,這花在五蝠池邊的假山上,大娘看到說要,我就幫她取了。」這花當時斜插在假山的背陰面,一般人很難爬上去,更重要的是,從小路過來時若不稍微探身,根本看不到花所在的位置,昭景澤都不知道昭大娘是怎麼注意到的。
要不是在公眾場合,簡穆真是恨不能抱著昭大娘原地轉個圈兒,這是什麼貼心小棉襖啊:「大娘,你能把這花借我一下嗎?」
昭大娘自然不會拒絕,一口應承下來後才問簡穆緣由,聽了簡穆的理由後,昭大娘對昭景澤一揮小手,就打算跟著簡穆去湊熱鬧。
簡穆帶著昭大娘穿過花圃時,因為手上的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注目禮,簡穆用餘光觀察著昭大娘,發現昭大娘也淡定得很。
當簡穆把那串飛燕草交到花官手裡時,花官身邊的一個侍從一甩右臂,鼓槌便敲向了左手提著的銅鑼中心,同時高喊:「飛燕草被探到嘍——」
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奔著飛燕草去的人或停了手,或轉向了另一位探花使的夏鵑,也有人來問簡穆是在何處找到的飛燕草,簡穆一律靦腆微笑著保持了沉默。
昭大娘拉拉簡穆的袖子,問簡穆:「不能說的?」
「嗯,可能藏花的人藏這兩種花時是用同一種思路來思考的,我若說了這花的來歷,對外面那些還在找的人不太公平。」
昭大娘點點頭,就和簡穆一起安靜地等起來,在花圃中心的人們先是等來了衛昊,再又等來了一個端著夏鵑盆栽的十四五歲的小郎君,一直到另一位探花使也被人簇擁著回來,花官才宣布了結果:兩位探花使完敗——
簡穆拉著昭大娘,和其他人一起隨著花官挪步到長公主府的前院,這裡已經騰好了地方,也有不少熟悉探花活動的人專門等在這裡,準備看探花使的「懲罰節目」。
說是懲罰,其實更是探花使們揚名的好機會。因為,除非與探花使有仇故意為之,否則摘到花的人提出的「懲罰」基本都是些雅事,或是出個刁鑽的題目讓探花使作詩,或是讓探花使滿飲三杯陳釀……總之,誰也不會沒事兒找新進官員的麻煩,平白給自己豎立個前途不明的敵人。
簡穆在人群中掃了一圈兒,沒看到簡怡,倒是看到了簡憬琛。不過在花官高聲再次宣布結果並讓簡穆和那位拿到了夏鵑的小郎君提出懲罰時,簡穆的注意力就轉回了場中。
懲罰若是詩賦一類,出題者一般不會說出口,而是會寫出來。空地中央此時就有一張高案,上面筆墨紙硯十分齊全,簡穆猜測,往屆的探花活動中的懲罰多半也就是這些了。
那個小郎君看了簡穆一眼,簡穆不認識對方,謙讓道:「你先請。」
那小郎君也不客氣,走到桌案邊,一邊提筆蘸墨,一邊開口:「我就出個對子吧,給你一炷香的時間,對不出就請探花使罰酒三杯。」
此話一出,就有認識這人的人高聲噓他,簡直太狂妄了!對對子誰不會啊?還給探花使一炷香的時間,還對不出就罰酒?這位小郎君聽到嘲笑聲和議論聲卻一點兒不惱,一一笑罵回去:「等你們對出來了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