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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7:19:19 作者: 七條鸚鵡魚
昭景澤就是在這種時候覺得簡穆有些缺心眼:「你們之前不過有些書信往來, 你就看出他真誠了?」
簡穆自忖看人就算不百分之百準確,但對好意和惡意的直覺還是挺準的,面對昭景澤的質疑就肯定的搖搖頭:「書信怎麼了?書信往來我們也認識兩年多了。」
簡穆見昭景澤的神態絲毫未變,像個在戀愛對象面前為自己的好友正名的小朋友似的, 背念了一首詩:「如何?這是葛朗最近做的一首詩, 我特別喜歡, 就算您不是文人,也能感覺到詩中的朝氣吧?」
「反正我是覺得葛朗挺有才的,我不好詩詞,也沒覺得詩詞好就能做好官,不過至少詩詞能反映出一個人的心態。他春關已經失敗好幾次了,我知道春關也要真本事,但有人推薦總歸會容易許多。我家雖然不是什麼仕宦大族,但我祖父好歹也是五品官,我自己也認識一些大人。就比如昭侯爺您吧,我雖然是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但到底有些面子情。可從我們認識開始,葛朗從來沒有提出讓我替他引薦的意思,旁敲側擊的時候都沒有。」
昭景澤靜靜聽著簡穆叨叨,等簡穆叨叨完,昭景澤長眉一挑,狹長的眼眸瞥著簡穆:「那他就是缺心眼,有現成的路子在,為何不想辦法爭取到。」
簡穆:簡穆被昭景澤拿話兩面堵,氣得捶了他的手臂一下,昭景澤這才開口道:「人有傲氣是好的,但該低頭時還是要低頭的,這和行軍打仗一樣,若與戰局有益,撤退也只是戰術的一種。」
簡穆聽這話,心裡其實不是特別舒服,總覺得這是昭景澤的經驗之談,不過最後還是點了點頭:「我知道您說得是對的。」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不如意,不過,反正生活就是由各種各樣的煩惱組成的,再煩惱一些事情也不會變得更好。昭景澤和簡穆說了一會兒話,心情好了一些,之後在簡穆的勸慰下,昭景澤吃完午食後也去泡了溫泉。
簡穆未免自己出醜,便沒有跟去,就和簡怡一起在暖閣中看書——昭景澤的莊子上也有書房,昭景澤沒來之前,誰也沒敢進去,他既然來了,簡穆就仗著二人關係去參觀了一下。
發現《水經注》真是意外之喜,簡穆本來就很喜歡看遊記,而《水經注》便是一本大型遊記。
這書在吳先生給簡穆的書單中也出現過,不過在國子監的書樓里,簡穆簡怡都沒找到,市面上自然也沒有。
簡老爺子所任職的秘書省,其中一個職能就是管理國家藏書,二人問了祖父,祖父說翰林院裡有全套《水經注》,這是被收錄進大齊藏書中的書籍,正在重新編著中。
書單一直源源不斷,要看的書還有許多,簡穆簡怡也就沒太在意,如今看到這書,簡穆自然不想放過。
書房裡的這本也不是全卷,只有卷十一,看封面上左下角的「煜」字,簡穆猜測這應該是昭景澤大哥曾經帶過來的書本。
簡穆雙手捧著書看向昭景澤時,眼睛亮得灼人,昭景澤沒等簡穆說話,下意識地就主動應承簡穆,回去昭侯府後就給他找找,看家裡有沒有全卷。
簡穆本還猶豫要不要開口借書,聽到昭景澤的話,便直接笑眯眯地拱手作揖以示謝意。
不要覺得將家中藏書借與外人是件多麼稀鬆平常之事,在這個時代,書籍是世家大族最珍貴的資源之一。不要說將家中藏書借與外人,有些家族內,連族人想借閱某一房內珍貴的書籍都不一定能借的到。
昭景澤仰靠在湯池石壁,閉目養神時便忍不住思考自己剛剛為什麼會那麼自然地開口去給簡穆找書,思考了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最後只能歸結為,簡穆那時看著他的眼睛太過明亮了。
這一邊,簡穆簡怡兩顆大頭湊在一起,看得便是簡穆從書房拿出來的《水經注》卷十一。
書其實不算太長,但註疏十分豐富,若拿去國子監的書樓,簡穆簡怡還要去尋其他的典籍來查閱。
簡怡指著書中的「嘔夷」二字,問道:「哥,這個不會就是咱們做水車的那條河吧?《職方氏》里有提到過。」簡怡想到的其實不是《職方氏》里提到過,而是吳先生在講課時提到了《周禮》,而在《周禮》中有相關記載,又因為涉及到生活過的地方,簡怡這才記了下來。
簡穆對此的印象卻有些模糊,不敢肯定,只能搖搖頭。
簡怡很遺憾:「要是先生在就好了,或者有張輿圖也好啊。」
「做夢吧。」簡穆到了這裡後也沒見過一張地圖啊,昭景澤應該見過,不過想起以前昭景澤對待地理沙盤的態度,簡穆直接打消問昭景澤輿圖是什麼樣的念頭。
不過提到這個,簡穆也意識到一件事:「除了遊記和史書,國子監的書樓里也沒什麼關於地理和勘測方面的書籍,大概都被收在宮中了吧,回去後咱們問問祖父。」
簡怡輕哼一聲,嘟噥道:「真小氣。」
說實話,簡穆也覺得挺遺憾的,他們生活在這片大地上,卻連這個國家長什麼樣兒都不知道吶。
旬休過去後,很快就是十二月的月考,接下來就是元正,官員們會有七日假期,國子監的學生們亦然。
簡穆簡怡最開始計劃,若葛朗有空閒,就挪出一半假期繼續補課。可惜,葛朗大概在溫泉里泡發了,回城沒幾天,就在一次降溫時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