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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7:19:19 作者: 七條鸚鵡魚
簡穆受到過白縣令的照顧,自然不希望他有事,但也明白西市的火災必須要有人為那些人命負責,最後只託了江侍郎將他的慰問品轉送給了白家。
這件事也讓簡穆對江侍郎更欣賞和喜歡了一些,在白縣令可能要身陷囹圄的情況下,江侍郎聽到簡穆提起白縣令,沒有找任何藉口推脫,反而告誡簡穆不要再亂問,至於簡穆的關心和慰問品,他會幫忙轉達。
當然,這種性情上的評價是互相的,簡穆提出想去探訪白縣令讓江侍郎有些意外的同時,也覺得簡穆行事雖不夠謹慎,但也不失有義,且很知恩,再考慮到簡穆的年齡,不夠謹慎的缺點很容易就被忽略掉。
而對處在高位的人來說,有義和知恩都是非常優良的品質,簡穆由此脫離了吳秀才的標籤,以單獨的身份在江侍郎心中留下了印象。
多年以後,簡穆在官場上起起伏伏時受到了江大人諸多照顧,簡穆最初搞不清緣由時,一度把原因歸在了吳先生身上,特別甜地以為江大人純粹是愛屋及烏,對兩位長輩的情誼羨慕不已。
不過,那都是很久以後的事情了,現在的簡穆除了需要時不時安撫一下簡怡因為進入青春期而變得有些敏感的心,簡穆的日常生活又回到了學習加畫畫的平淡日子。
簡穆答應姜先生的百人圖才完成了十三人,這一日散學的時候,簡怡去了趙家,簡穆就留在課室里畫第十四個人。
百人長卷是為了軟筆線條而練,簡穆在造型方面就大膽了很多,也沒有追求寫實和結構的完全準確,對整體布局也沒有考慮太多,簡穆的重點在於嘗試運用不同的描線方法來表現不同類型的人物和形態,以及練習線條本身。
關於國畫線條理論方面的知識,簡穆其實遠超姜先生,現在的國畫描線還沒有特別系統的劃分,比較流行的勾線方法只有遊絲描和鐵線描,沒有更加細化的筆法。
簡穆上輩子雖然沒系統地學過國畫,但是對於國畫的「十八描」卻研究過,只不過研究的結果都被他用來調試繪畫軟體中的筆刷了。
此時想把理論運用到實際,也不是易事,都說「書畫不分家」,但簡穆描繪衣褶時,還是覺得,這個「家」指的也僅僅是基本功,想要完全掌握白描的各種線條還是得靠千百遍的練習。
簡穆畫畫時很專注,眼睛裡也只有筆下的畫紙,所以,在一次抬頭旋轉脖頸放鬆時,對上歐陽池的眼睛著實被嚇了一跳。
歐陽池見簡穆終於注意到他了,立即行禮,說道:「簡學長。」
武學的學生很少往六學這邊跑,就像六學的學生也很少去武學館,實在是文武殊途,說不到一起去。簡穆和歐陽池也只比試過一次,說過兩句話,一時想不出對方找自己能有什麼事。
簡穆翻轉手腕,將畫筆擱在筆架上,回禮後,直接問道:「你找我有事?」
歐陽池能在散學時找到課室,肯定是打聽過簡穆作息的,此刻也不含糊,乾脆說出了自己的目的:「我想邀簡學長再比一次槍。」
簡穆疑惑,問道:「為何?」
說起來,歐陽池最近過得實在很不開心,上巳節的比試他提前知道,還拍了胸脯和自己的祖父保證,一定拿到頭獎給他老人家爭光。
結果別說頭獎,第二輪就輸了不算,對手還是個太學的學生,一個比自己矮半個頭的太學生!面對祖父的調侃、父親的訓斥、同窗的嘲諷,歐陽池終於不淡定了,一拿起,就滿腦子都是刺向自己咽喉的槍尖和簡穆笑著說自己「運氣好」的臉。
不打敗簡穆一次,歐陽池這是練不下去了,於是,他就跑來找簡穆了。
實際上,今天已經是歐陽池第三次在散學後跑來找簡穆了,只是之前兩次簡穆都不在。
歐陽池不好意思解釋也不擅長描述自己的心路歷程,說得很含糊。
不過簡穆很敏銳地抓住了重點,並幫歐陽池總結了一下:「你是想讓我成為你找回面子的踏腳石嗎?」
簡穆這話說得很不客氣,歐陽池想反駁卻找不到話,因為簡穆說得似乎就是事實,微黑的小臉兒憋得通紅,眼圈眼看著也要跟著紅了。
簡穆:歐陽池剛剛邀戰時雖還有禮,但語氣中有種簡穆一定要接受的篤定,簡穆不喜,此時方堵了他一句,沒想到對方緊接著就給自己使了一招「哀兵之策」。
簡穆吃軟不吃硬,對小朋友更是如此,心一下就軟了:「行吧行吧,時間你定,提前通知我,我帶衣服。」簡穆在國子監要穿校服,六學的校服都是寬袍,對槍穿這身可不行。
簡穆話音才落,歐陽池瞬間恢復精神,高聲應道:「就明日散學吧,來我們武學館!」
簡穆懷疑自己被驢了,翻了個白眼:「後日吧,我明日有事。」明日得陪簡怡。
歐陽池得到簡穆的承諾,就算要多等一日有些不滿,但也很高興地答應了,臨走前還夸簡穆的畫好看,弄得簡穆也生不起氣。
因為被歐陽池打斷,簡穆看了眼畫到一半的畫,嘆口氣,收拾了一番,決定今日早些回家。
簡穆到家時,簡老爺子和簡在淵都還沒回來,簡穆卻在大門口遇到了張藥婆。
從年前起,張藥婆就常常出現在簡宅,應該是在給盧氏看不孕不育的病症。
簡穆換好衣服後先去給盧氏問安,盧氏見簡穆今日早回來還有些驚訝,簡穆解釋說一時沒心情畫畫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