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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7:18:36 作者: 月華漣
    阮雲溪走出了校門,身上似灌鉛般的重。阮家的大奔還沒來,阮雲溪也不急,靜靜的站在路邊等。

    秋天的夜晚來的很早,此時街道的橙黃路燈爍爍閃亮,點亮了街邊卷著秋葉的疾風。

    阮雲溪很少有這樣的時光,阮家的車每天都很準時,從未讓他久等。按班按點的就像他的人生,從生下來便已經規劃好了。何時何地、何人何事都有著固定的軌跡,每天按部就班的做著一樣的事情。

    放到以前,阮雲溪並沒有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好。反而覺得人生有規劃、有計劃才是正確的。畢竟每個人的時間都有限,只有量化著去使用,才能發揮最大的價值。

    阮雲溪一貫是這麼想的,直到傅晟的出現。

    他不按常理出牌、不走尋常道路。

    他就像是一股疾風,不打招呼就衝進了你的領地,吹亂規範規整的秩序、吹散刻板嚴謹的規定。

    然後踏著你故步自封的一切邀你共舞,卷著你去天邊看彩虹、去海邊看大雁、去聽風聽雨去感受萬物,最後指著你曾經按部就班的生活打趣你:「你看,你以前的生活多無趣!和我走吧,我帶你去聽風看海,世界萬物我都可以給你。」

    想必,沒有人會拒絕這樣的人吧。

    阮雲溪吁了一口氣,是夜寒涼,他緊了緊校服,突然想等等傅晟。

    這幾天上下學傅晟都想蹭車,但都被阮雲溪拒絕了。一則傅家又不是沒有車,二則阮雲溪不想時時刻刻與傅晟待在一起。林醫生曾經說過,傅晟是他的藥也是他的毒,如果不能一飲入喉,請果斷戒掉。

    阮雲溪想戒,從初中那年的酷夏戒到了如今深秋寒涼。

    可他發現他戒不掉,他的身體裡像是有一個閥門,在傅晟靠近自己的時候,閥門後的急流就會頂著豁/口不斷的鬆動,如果不及時止損,終有一天急流將會奔涌而出,一旦泛濫如潮,恐怕到時候阮雲溪將徹底跌入黑暗的深淵。

    可是處處規避傅晟總不是長久之計,平心而論傅晟在知道他是Omega後,並無任何過界的行為。反而時常關照他,又怕他覺得自己被看輕,做的一些事還很隱蔽,甚至讓校霸團體幫忙。

    但其實阮雲溪一直都知道,那個笨蛋有多小心翼翼的在照顧自己。

    而讓傅家頂級的Alpha在面對自己心儀的Omega時保持自持冷靜,其中的艱辛有多少,阮雲溪最是清楚。

    忽而一陣疾風,阮雲溪轉身朝著學校走去。

    或許這個時間傅晟還沒有走,可能也在找自己。

    阮雲溪加快了回學校的步伐,可剛走兩步卻突然感到一道黏稠的目光滯留在了他的身上。阮雲溪回頭尋找目光的方向,直到一條黑魆魆的小道進入他的眼底。

    他回頭看了一眼北外恢弘的大門。

    他離學校就差五步的距離了,若他現在進去,他就可以平安無恙,還能找到傅晟,然後兩人再一起搭車回家。

    但阮雲溪卻沒有這麼選。

    他從來不是一個遇見困難就退縮的人,他知道在那個小巷裡藏著的人是誰。

    而巧的是,他也再找那個人。

    阮雲溪深深地看了一眼北外校門,折返身子走向了那條漆黑的小道。

    傅晟剛放完水回到教室,阮雲溪已經不見了。他頹然的坐在椅子上翻書,嗶嗶的翻書聲都沒有他的一顆心煩。

    阮主席又不見了。

    今天也是被阮主席嫌棄的一天。

    傅晟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但其實他知道不怪阮主席這般嫌棄自己,他確實有些不正常,尤其自從知道阮雲溪是個Omenga後,傅家Alpha天生的占有欲、破壞欲、貪婪欲...就如同深海密林般的包裹著他,令他窒息卻又無限沉淪。

    他一想起阮雲溪就停不下來,想他平時清高冷艷的氣質,想他微怒時晶亮攝人的桃花眸,極易害羞泛紅的耳垂,緊抿的唇線...而更想的是那天晚上他隱忍到極致的神情,緊蹙的眉頭、濕濕的眼眸、殷紅的唇微啟...

    傅晟起身,椅子擦地的聲音刺耳響亮,如同他現在亂如麻的心。

    他穿上校服外套走了出去。

    阮雲溪站在小道里,黑暗傾覆在他的身上,都像是滲進了他的皮膚里。幾片涼薄的月光照亮了四周雜亂的垃圾,陰暗的角落裡像是蟄伏著鬼怪與凶獸,他們瞪大嗜血的眼睛,死死地注視著闖進他們地盤的美餐。

    阮雲溪觀察了一下四周,意如所料的沒有攝像頭。雜亂的垃圾堆砌在角落、逼仄的空間壓抑的令人窒息。他匿在校服兜里的手按下了錄音鍵,順手從地上撿起一根棍子。

    長度力度正合適。

    「出來吧,洛冰寒。」

    幾聲陰森的冷笑從黑暗中傳出來,一道人影踏著滿地垃圾走了出來,月色照亮了他癲狂扭曲的臉:「阮雲溪,你的名字?」

    阮雲溪站定,冷冷的看著對面的那個人。

    他本就極冷,就連一個學校的師生都覺得他不容親近。即使什麼都不做,僅是站在那,冷意便能達到懾人的效果。此時此刻更是面無表情,清麗的臉上是任何人都看不明的深沉、偏瘦的身體裡沉澱著不屬於他這個年紀的穩重。

    「你不配知道。」

    洛冰寒扯了扯嘴角,帶動了身上的舊傷,陰翳下顯得更加的猙獰:「呵,真厲害!不知道你在床上是不是也這麼厲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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