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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7:18:36 作者: 月華漣
在傅晟很小的時候,傅清正還是一個正常的父親。
他會每天接傅晟下學,將傅晟放在自己的肩頭,給傅晟當大馬,他們追隨著夕陽的腳步往家裡走,餘暉拉長了他們的倒影,好似連通了去往快樂城堡的階梯。他還會陪著傅晟去遊樂場、打槍、釣魚、坐過山車..而他最愛最親的母親雪蓮含笑的跟在他們父子身邊,給傅清正擦汗,給傅晟遞冰糕。
那是傅晟最快樂的一段日子。
可所有的美好都毀在了那個雨夜。他還記得那天的雨大的像是銀河泛濫,原本應該來接他的傅清正沒有來,而雪蓮也沒有來。他一路冒雨跑回了家,卻只看到遍地的鮮血。
在鮮血中糾纏著兩個人影,其中一個是狂暴的傅清正,一個便是傅晟最愛最親的媽媽---雪蓮。
時至今日,他仍舊難以描繪那個畫面給他帶來的震撼,以及雪蓮絕望的眼神與無助的呻.吟。
夜風習習湧進了窗口,吹散了傅晟深恨痛覺的噩夢。
屋內,阮雲溪闌目,無力的靠在椅背上。
林啟明的話不斷地徘徊在他的耳邊:「或許可以考慮讓傅晟標記他,或許可以考慮讓傅晟標記他..」
阮雲溪不是沒有想過,他可以選擇和傅晟說出真相,讓傅晟幫他保守秘密,這樣他也就不用再經受信息素的折磨。雖然有沉淪在傅晟信息素中的風險,雖然他不確定傅晟對他的感情是真是假,但是他既然能鍛鍊自己抵抗Alpha們的信息素,也可以試的鍛鍊自己抵抗傅晟的龍舌蘭。這樣,哪怕傅晟以後發現對他的感情是假的,他也能灑脫的轉身,瀟灑的離去。
可是,阮雲溪總是會想起傅晟失去家人的那個雨夜。
小小的少年像一片陰翳般出現在自己的家門口,渾身上下全是血,雨水傾盆砸在他的身上,卻無論如何都沖不乾淨他身上的鮮血,那刺眼的紅好似和他融為了一體,鐫刻進了他的血肉里,消融在他的靈魂里。
自己打著傘跑到他的面前,他頹唐的抬起了頭,臉上的淚水蜿蜒成殤。
那是阮雲溪第一次見傅晟哭,也是最後一次。
小小的傅晟抱住自己,嗓音殘破如風箱,淚水混著血水順著他的身體流下,他俯在自己耳邊,一遍一遍的說:「我沒有家了,我沒有家了..」
阮雲溪不想讓傅晟痛苦,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發情難受的樣子,不想讓他和自己一樣生活在煉獄中。阮雲溪長時間抑制體內的信息素,用抑制劑、用以毒攻毒的方式逼迫脆弱的腺體一次一次的將**沉澱、將渴望撕裂。
所以,他最是清楚他一旦真正發情,會是什麼樣子,又會有多痛苦。
他不想傷害任何人,不想任何人跟著他一樣痛苦,更不想讓傅晟再回憶起那無邊絕望的噩夢..
林啟明收拾掉打完的抑制劑,回頭說道:「阮少爺如果你實在不願意接受傅晟標記,我勸你最好無限的遠離他。他是你的藥,也是你的毒,如果不能一飲入喉,請果斷戒掉。」
阮雲溪斂眸,沉思了很久,點了點頭:「叫他進來吧。」
林啟明惋惜的看了阮雲溪一眼,沮喪的打開了門。
傅晟正在門外,在門開的一瞬間,便望向了阮雲溪。
少年坐在躺椅上,挺直著脊背,肌骨分明的手緩緩的繫著扣子。
傅晟怒氣沖沖的看向了林啟明,林啟明被傅晟凜冽的眼神激了一下,拼命地搖頭,滿臉都寫著:「雨我無瓜,雨我無瓜..」然後,像陣旋風一般的跑了出去,並且相當周到的為屋內的兩人關上了門。
門關上的瞬間,傅晟大步走向了阮雲溪,關切的看著他,想摸摸他的額頭:「好點了嗎?」
阮雲溪側開了頭,用手隔開了傅晟的手,語氣冷淡,無有多餘的情緒:「我沒事。」
傅晟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像是按了暫停鍵的光影。
阮雲溪系好了扣子,看向了落地窗外的霓虹,璀璨的色彩映在他冷清清的臉上,像席來了一股彩色的風捲走了少年所有的溫存:「你先回家吧,我得再回趟學校。」
「我送你。」
「不用了。」
傅晟蹙了蹙眉,他能看出來阮雲溪態度的變化,這模樣和以前對他的厭惡一般無二。傅晟逼近了阮雲溪,少年Alpha線條嶙峋的手臂搭在阮雲溪身後的躺椅上,傾身欺近了他:「為什麼你總是會討厭我?我到底是有多不入你的眼。」
「我沒有討厭你。」
「口是心非。」傅晟拉近了兩人的距離,交錯的霓虹映在他的後背,少年不遜到極致的氣息浮沉在阮雲溪的身上,深色的陰翳拓下,像是沉甸甸的霧霾,壓得人難以轉圜,「是因為傅清正,對吧?因為他是禽.獸,而我體內流著他的血,所以我也不是人?!」
今夜,傅晟看見了柜子里那些東西,深埋的記憶被喚醒,沉痛的情緒被調動,再遇上阮雲溪厭惡的態度,他的心就像炸開了一樣,仿佛一瞬掉進了空茫中,什麼都都看不清,什麼都抓不住。
阮雲溪深沉的看著他,第一次在傅晟提起傅清正後,沒有說一句話。
傅晟握住了椅背,上好的絨質緞子被他抓的滋滋響,嶙峋的骨節微凸,光影墜下,帶著金屬的冷感。
片刻後,傅晟笑了,輕狂而不羈,卻又卷著點苦澀。
他起身,如野獸般的看著已經被自己逼得後傾的阮雲溪,光影在他的臉上不斷地變化,詭譎可怖:「你討厭我?我不是人?我有嗜血的基因、癲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