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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頁

2023-10-02 07:17:07 作者: 涼風有夏
    雖然心中的害怕已經無以復加,可遲遲卻不曾打擾顧深,他不聯繫,也不吵鬧,只是靜靜得等候。

    遲遲知道自己或許無法成為他堅實的依靠,但至少不能讓他難上加難。

    顧深走後的第二天,遲遲坐在沙發上看著外頭陰沉的天,出了一整天神。

    張伯他們也意識到顧深突然消失一天一夜,肯定是遇到什麼事了,個個都想要去勸勸遲遲,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不知道能說些什麼。

    兩個孩子一腦子熱想方設法得逗遲遲高興,可遲遲一直興致缺缺,提不起勁來。見遲遲臉色很不好,張伯便勒令芍藥和長安不許靠近遲遲,兩人雖然心裡不樂意,卻也知道自己無法讓遲遲高興,只好乖乖得坐在一邊看著遲遲,像是生怕他想不開。

    張伯倒不擔心遲遲會想不開,他是知道的,遲遲與顧深之間有著深厚的感情,只要一方尚且存活,另一方便絕不會失去生的希望。只是看著遲遲雙目無神,整個人都灰暗下來,張伯到底還是心裡酸楚,沒忍住去了一通電話給銀行,卻半天都沒有人接。

    顧深走後的第二天,林路來了山河路,帶了一封電報給遲遲。

    電報上只有一個字:安。

    整整兩天,遲遲沒有掉一滴眼淚,卻在看到那一個「安」字時淚如雨下。

    他緊緊將那張紙貼在胸口,任憑眼淚****往下墜。

    唇齒張合數次,他只問出了一句,「他……他好嗎……」

    遲遲低沉而又帶著隱忍哭腔的聲音傳來,讓林路有些不忍。

    林路知道,遲遲怕是清楚事情的嚴重性,他雖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但見他如今的狀況,一定是知道顧深遇到了麻煩。

    林路微微吸了口氣,點頭,「少爺很好。他……只是遇到了一些必須要他處理的事,所以要耽擱幾天。」

    遲遲緊緊捂著胸口,半晌才喘過來一口氣。

    他胡亂得用衣袖擦了擦臉上的淚,抬頭看著林路,一雙黑葡萄一樣的眼裡儘是淚光,甚至還有些期許。

    「我會乖乖待在家裡哪兒也不去。我只是……只是每天都要知道他是否平安而已。」

    此刻的遲遲微微仰著頭,眼角發紅,眼中含淚,這般脆弱的模樣林路還是頭一次見。

    在林路的印象里,遲遲應該是恃寵而驕,是放肆狂妄的,他仰仗著顧深的權勢,倚靠著顧深的喜歡,所以說話做事總是有些不講道理。

    可是林路沒有想到,自己還能見到他這般脆弱,這般乞求的模樣。就好像他自己活不活著無所謂,只要知道顧深好好活著,他就能苟延殘喘一樣。

    林路心口一疼,有些悲傷。他想,若是少爺在,看到先生這般模樣,大抵要心疼好半天的。

    片刻後林路點了點頭,「您放心,只要少爺發電報來,我一定讓人第一時間送過來。」

    遲遲方才緊緊揪在一起的心口一松,舒了口氣。他感激得看著林路,起身向他彎腰道謝。

    「謝謝……謝謝。」

    林路走後,遲遲站在院子裡環視著庭院外那些若隱若現的士兵,微微閉上眼,長長得嘆了口氣。

    遲遲知道顧深遇到麻煩了,或許這個麻煩他也不知道能否解決,所以他走的時候才不肯給自己絲毫惦念。

    遲遲心口又疼了起來,他伸手扶住門框,慢慢蹲在地上。他的臉埋進了雙膝之間,站在他身後的芍藥只能看到他時不時起伏的肩頭,聽到那斷斷續續的,隱忍的哭聲。

    顧深離開的第三天,東洋軍隊在岳城登陸,正與深字軍於岳城激戰的消息被東洋人傳了出來。顧深見已經瞞不住,索性去了一通電話給霍萍生,讓他把握時機,勢必要控制住輿論風向。

    這是三天來霍萍生第一次接到顧深的電話,想到顧深在前線作戰,自己卻躲在榕城,他心裡格外不好受。

    「好,我會辦好的。」

    霍萍生抿了抿唇,頓了下,「顧深……那天晚上你為什麼不帶我一起去戰場?我真的不確定自己能否保住榕城。」

    顧深似是笑了下,只是營帳內聲音嘈雜,霍萍生有些沒有聽清。

    「萍生,你我相識多年,在戰場上我們是最契合的戰友,所以我比誰都知道,你有這樣的能力。」

    「就算你不相信你自己,也應該信我。至少是現在,我不會做出任何錯誤的決定。所以你只管放手去做,不要去想結局如何。」

    「能否守住這家國,你我只能盡人事,聽天命。」

    霍萍生的眼眶有些紅,他咬了咬唇,重重點頭,「我知道了。我會盡我所能,守住榕城。」

    「你放心,我也一定會替你保護好遲遲。」

    聽到遲遲的名字,顧深心口一酸。他的臉色暗了下來,禁不住深深吸了口氣,似是想說些什麼,最後也說不出口,只能輕輕「嗯」了一聲,「替我護他周全。」

    顧深話音剛落,霍萍生便聽到電話那頭傳來葉瀾的聲音,似乎正在呼喊顧深。

    霍萍生心裡一緊,想開口挽留,卻又知道自己不能耽誤他。在戰場上,一分一秒都有可能決定成敗。

    顧深來不及解釋便要掛斷電話。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他又將電話重新放到耳邊,開口道,「萍生,我對自己這麼些年來未曾留意過你的感情而感到抱歉,但你的確是我唯一的摯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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