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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7:17:07 作者: 涼風有夏
他按照母親的意思,將骨灰安放在了陸家的墓園中。
看著碑面上刻著的母親的名字,那樣冰冷寒涼,遲遲忍不住伸出手輕輕觸碰著,疼痛便從指間傳來,讓他難以喘息。
顧深彎下腰將手裡的花束放在碑前,他攬住遲遲的肩頭,將他攬進懷裡。
「如果想哭的話,我就在你身邊。」
遲遲深深吸了口氣,搖頭。
他扶住顧深的手臂,慢慢從地上站起來,雙眼間雖然仍有淚光,卻多了幾分凌冽。
「不了。回去吧,還有孽緣沒有處理。」
顧深知道遲遲說的是誰,顧深也記得陸清對自己說的那些話。雖然知道恨一個人的滋味著實不好受,可顧深並沒有阻攔,他只是輕輕點頭,牽住了遲遲的手。
「好。」
遲遲沒有在岳城久留,這裡的一草一木都會讓他想起母親。
她在那樣美好的年紀遇到了以為可以相伴一生的人,卻不曾想這一生就這樣被毀掉了。
從岳城回榕城的路上,遲遲一直趴在車窗上看著外頭萬物枯寂的冬日,忍不住想起與母親相伴的點滴。那些曾經被冷落的孤單和被怒視的遺憾,如今都變成了讓遲遲格外眷戀的回憶。
顧深沒有帶司機來,他一邊開車,一邊時不時側頭去看遲遲,見他不鬧也不哭,顧深心裡反倒更加擔憂。
他太懂事了,懂事到讓人心疼。
顧深開了大半天才到榕城,天色已經晚了,顧深本想先回家讓遲遲休息會兒,他這一路都沒吃東西,這會兒也該餓了。
見顧深往山河路的方向開,遲遲這才坐直,他看了眼前方,輕輕開口,「先去見遲華燃吧。」
顧深一頓,有些猶豫,「不如明天去吧,今晚先好好休息。」
遲遲的眼神堅定,不容反駁,「不,就是現在。」
顧深沒再說什麼,他調轉了方向便往城南的暗牢開去。他知道遲遲心結在此,不解開怕是無安寧之日。
遲華燃被關押在顧深專門用來懲戒罪犯的城南大牢,顧深平日裡很少來這裡,獄警見他帶著個長相格外白淨,比女人還好看的男人來時很是詫異,匆忙迎了上去。
「將軍,您怎麼來了?」
顧深停下腳步等身後的遲遲走上來,這才開口道,「遲華燃呢。」
聽顧深說起遲華燃,獄警心中瞭然,他忙帶著顧深和遲遲往暗牢走。
城南大牢有三個不同的區域,罪行輕的在地面上關著,尚能見到光,罪行稍重的便關在了地下一層,已經見不到光了,而罪不可赦的則關在地下二層,極其陰暗潮濕,裡頭的獄警一個個手段毒辣,進了這裡的人就再沒有能完整出去的。
遲遲一路從一樓走到地下,整個大牢的壓抑和黑暗漸漸將他籠罩,那瘮人的陰森氣息讓遲遲汗毛直立,地底下時不時還傳來犯人的嚎叫聲,雖然沒有見到犯人正經歷何等刑罰,可光是從那撕心裂肺的聲音遲遲也能想像得到這裡的恐怖。
就在遲遲暗暗害怕時,顧深在昏暗的燈光下握住了他的手,讓遲遲的心兀得平靜下來。
被獄警帶到了遲華燃的牢房門口,看著那扇厚重的石門,遲遲的心也似被那扇門壓住一樣難以喘息。
顧深暗暗碰了碰他的手心,側頭看他,「我陪你進去。」
遲遲深深吸了口氣,搖頭。
「不了。」
「顧深,把你的槍借我。」
顧深有些詫異,可還是從自己的腰間將那柄手槍拿了出來。他有些遲疑得遞給遲遲,心中很是不安,「這把槍的後坐力很強,我怕你……」
顧深的話還未說完,遲遲便伸手將那把槍拿了過來,他熟練得把玩著槍,讓子彈上了膛,「放心,我很早就會用槍了。」
遲遲說著便看向身邊的獄警示意他開門,顧深卻仍舊難以放心,他伸出手拉住遲遲的手腕,眼神閃爍,「開著門吧,我就在門口。」
遲遲看了他兩眼,點頭,「嗯。」
獄警將牢房的鐵門打開後,遲遲才看到裡頭的人。
整間牢房一點光都沒有,若非從門口透進些許微光,他都不知道遲華燃在哪裡。
見門被打開,遲華燃這才緩緩抬頭。他太久沒有見光,突然見到光便十分不適,很快又低下頭去,聲音蒼老極了。
「是誰……」
看著他被綁住了手腳動彈不得跪在地上,遲遲突然笑出了聲。
他緊緊咬著牙,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又半蹲**,用手裡的槍抵住遲華燃的額頭,毫不客氣得將他的頭抵到了後頭的牆壁上,讓他不得不抬頭看著自己。
「睜開你的眼,看清楚我是誰。」
遲華燃這才半眯著雙眼看清來人。
見是遲遲,他有些慌亂,整個人身子前傾,卻被遲遲用槍又抵了回去。
「是她怎麼了嗎?她還好嗎?她……還活著嗎?」
看著遲華燃那慌張害怕的模樣,遲遲覺得格外可笑。
他微微歪了歪頭,冷笑出聲。
「怎麼,你不是早就想讓她死嗎。」
遲華燃痛苦得搖頭,「我沒有……我從來沒有……我只是……只是……」
遲華燃說著說著便軟下了聲音,再也說不出話來,遲遲只能看到幾行清淚從他眼角慢慢下落,在他布滿灰塵的臉上留下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