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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7:12:30 作者： 入眠酒
電梯在27樓停下，聞野從電梯裡出來，踩上深藍色的短絨地毯，徑直走向走廊盡頭的辦公室。前台的女人愣了一下，等聞野走進去的時候，才追出來問他有沒有預約。
聞野沒說話，在拉上百葉窗的玻璃門前停下，抬手敲了兩下門。
不等裡面人說話，聞野自顧自地推開門，語氣帶笑地說：「不好意思，打斷一下各位。」
聞野走進去，這是他第一次進到宋沅的辦公室，和他想像的一樣，木質地板，鐵灰色的牆面，白色的壁燈，冷硬的光線，很大的辦公桌，還有站在一旁很明顯怔了一下的宋沅。
「車鑰匙你忘記拿了。」聞野的聲音很輕，他垂著眼，伸出手，把鑰匙放在桌上。
門再一次被推開，穿著工作裝的女人朝他們鞠了個躬，有些結巴地說：「這個人偷跑進來的，我攔不住……需要我報警嗎？」
「不用。」宋沅看著聞野，抿了抿嘴，說：「你出去吧。」
門剛關上，站在一邊的宋誠反應過來，他指著聞野的臉，大聲問道：「你哪兒來的？辦公室是讓你隨便闖的嗎！」
「不好意思。」聞野轉過身，他沖宋誠笑笑，從口袋裡掏出一張淺灰色名片遞過去：「忘記介紹，我姓聞。」
宋誠瞟了一眼，看見上面的燙金字體，有些不相信的問：「請問聞易山先生是……」
「是我父親。」聞野答的很快，他轉過身，走到宋沅身邊，看到擱在桌上的相片，他拿起來，很輕地笑了一下。
「怎麼把我拍的這麼難看。」聞野衝著宋沅晃了晃手裡的相片，語氣輕鬆。
空氣安靜下來，窗外流動的風聲發出微弱的聲響，光斑落進聞野的眼睛，他很輕地閉了一下眼，稍稍偏了偏頭。
「小聞總，這種玩笑可不能亂開的啊。」
「您有錢有勢的，怎麼可能會被我侄子養在家裡呢——」宋誠笑了笑，他往前走了兩步，伸手要去攬聞野的肩膀，卻被聞野擋下了。
「我就好這一口。」聞野站在宋沅身前，隔絕其他人落在宋沅身上的視線，垂在身側的手繞到背後，很輕地碰了一下宋沅的手背，聞野扯著嘴角，居高臨下地看向宋誠：「您有什麼意見嗎？」
第24章 洋桔梗
聞野身上有很淡的煙味，宋沅垂著眼，看著聞野搭在他手背上骨節分明的手指。
很熱，力氣也很輕，像是隨時都會溜走一樣。
聞野剛好站在一盞射燈下，有些慘白的光落在他身上，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比平時要冷漠的多，又是宋沅沒見過的模樣。
聞家幾乎壟斷了整個城的醫療資源，連鎖的私人醫院開遍全國，口碑常年排在醫療百強榜單前十，現在又和國外合作研製出了新疫苗，政府也出資進行了扶持。宋誠大概知道聞家這座大佛摸不得，他摸了摸腦門上的汗，衝著聞野笑笑。
「那看來是誤會一場，小聞總別介意。」
聞野沒答話，露出了一個有些敷衍的笑容。
「那……那我們就先出去了。」宋誠往後退了兩步，又想起來什麼，晃了晃手裡的名片，「小聞總的名片我就收下了，改天約您吃飯您可一定要來啊。」
從背後，宋沅看見聞野很輕地點了一下頭，後頸的一小塊骨頭突了出來，有些發紅，應該是被上衣商標磨的。
過了幾秒，宋沅聽見門落鎖的聲音，聞野只是站著，搭在手背上的手移開，熱度消失。封閉空間的空氣變得沉默，宋沅想用手撐著桌沿，但卻不小心碰倒了手邊的裝飾時鐘。聞野轉過身，伸出手把表扶了起來。
聞野的手沒有收回去，他撐著桌面，垂眼看他。
「不是故意騙你的。」
聞野的聲音很低，不知道為什麼，讓宋沅想到小時候房頂管道里的回聲。
「是什麼時候的事？」宋沅輕聲問他，但卻沒有抬頭。
聞野垂著眼，他只能看到宋沅的睫毛，但他想看宋沅的眼睛。聞野微微俯**，離宋沅更近了一點，呼吸糾纏在一起，聞野在宋沅眼裡看到他自己，才說：「有一段時間了。」
聽著聞野有些重的呼吸聲，宋沅抬起頭，看見聞野唇邊微微泛青的胡茬。
「你不需要住所，不需要我的錢。」宋沅頓了頓，伸出手，把聞野搭在他身邊的手撇開了，聞野只是很認真地盯著他看，光線折進他眼裡。
宋沅眨了眨眼，問聞野：「你是覺得耍我很可笑嗎？」
聞野停了一會兒，簡短而安靜地對宋沅說：「不是。」
「所以，到底是為什麼呢？」
聞野愣了愣，他站直了身子，過了一會兒，忽然笑了起來。
「宋沅。」聞野說，「這很難理解嗎？」
「這麼久以來，我一直都在你面前，懇求你愛我。」
聞野臉上的笑意很淡，他垂眼看宋沅，又往後退了一步，笑著說：「就這樣而已。」
宋沅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眨眼的頻率變得很慢。聞野盯著宋沅的眼梢還有唇角，看了好一會兒，有些無力地扯了扯嘴角。
幾乎是條件反射，聞野的心臟上傳來鈍痛，原來難過的時候，就連氧氣也會傷人。
聞野轉過身往外走，宋沅靠著桌沿站著，沒有叫他。
天空的顏色變得鏽黃，落在鏡面大樓的玻璃上，天空被分割成整齊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