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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21:09:06 作者: 相與步於中庭
    魏淺予笑了,放下筷子緩慢靠上椅背,「你怎麼比我爸都煩,是不是嫌我老支使你,不願意幹了。」他抱起手臂,賤不滋滋說:「我這輩子偏偏就不娶了,這次生日就跟我爸說,把你過繼來給我當兒子,我也不白使喚,將來家產全歸你,保證沒有兄弟姊妹爭。」

    沈啟明聽他越說越離譜,又想著這幾天謠言,扔下螃蟹殼覺著滿桌子好菜都沒胃口了。

    魏淺予見他嘟嚕下臉,挑眉笑了,早聽出他話裡有話,「你這左一炮仗右一槍的試探我,說吧,到底怎麼了?」

    沈啟明出口氣,他從小耍嘴皮子使心眼就不是魏淺予對手,這老實孩子聽話,把外頭傳的流言蜚語一五一十說了。

    風文甲在魏淺予摔了碧玉龍鳳合卺杯後,開始對外說當年風如許和聶皓然的舊事,梁堂語之前畫展暴露了雨毛皴,魏淺予為聶瞎子披麻戴孝,於是謠言又牽扯出了他倆「干屁股」。

    魏淺予眉頭簇起,指尖挑了根筷子轉,轉過兩圈後吧嗒掉在桌上,這一點細響驚得他好似如夢初醒,有些人表面佁然不動,內里已是亂作一團。

    流言來勢洶洶,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他的沉默叫沈啟明摸不著底,直覺他小叔雖然做事出格但不至於荒唐,安慰說:「風如許跟聶皓然的事兒大家都不信,你跟你師兄更是無稽之談,小叔,你別往心裡去,我就是給你提個醒兒,風家這手段可真夠卑鄙,就是看你風頭太盛刻意噁心你。據我所知,這次生日宴上,爺爺有意給你介紹門親事,快的話轉過年就能定婚,到時候這些傳言……」

    「啟明。」

    魏淺予打斷他自說自話,雖然不知道怎麼處理眼下,但有些事兒瞞不住,即便不是現在,也會是在生日宴上,時間久了,身邊人都會察覺,他不要什麼好親事。

    「倘若這些話都是真的呢?」

    「小叔……」沈啟明懷疑自己聽錯了,結結巴巴問:「你什麼意思?」

    「就是這個意思。」魏淺予站起來,「你上次問我兩個男人怎麼弄那事兒,你說我為什麼屁股疼。」

    沈啟明臉倏地漲紅,瞪大眼睛驚恐交加,驀然拍桌子起身,震得碗盤叮噹響。

    「沈聆染你是不是瘋了!」

    那些流言剛起時,他連往那方面想都沒想過,要不是今天他小叔口無遮攔,他連提都不會提。

    他們一起長大,雖是叔侄卻比親兄弟還親,魏淺予做事囂張猖狂,可再怎麼無法無天都有底線。

    「你們太……」

    想到那場景,沈啟明腹腔牽著胃一起翻湧,要說「噁心」,話到嘴邊怎麼都吐不出來。

    他小時候性子軟,被人圍著圈罵沒爸怯懦的只會哭,連告狀都不敢。是他小叔次次衝出來替他打架替他挨罰。

    他小叔打小身骨就弱,明明比他小一歲,卻總愛裝大的,將他掩在身後寵著護著。

    沈啟明說不出傷他心的話。

    魏淺予料到這孩子會是這樣的反應,如果說整個沈家有誰在得知實情後依舊跟他站在一起,他能想到的只有沈啟明。自己今天徹底給這個單純的侄兒上了一課。

    「你要是覺著我瘋了,那就是吧。」

    「小叔……」沈啟明不知道該說什麼,這衝擊太大,心和腦子都很亂,衝過來抓著他肩膀,語無倫次說:「這病不是天生的,我們能治好……我帶你去看醫生,能治好的。」

    「這不是病。」

    魏淺予拉開他手,清晰反駁,「啟明,從小到大,你總能一下就指出啟明星的方位。」

    「因著你們重名,在你心裡,它就跟天上其它千千萬萬顆星子不同了。」

    「牽了手,親了嘴,動了心,我師兄,對我而言就跟其它千千萬萬人不同了。」

    「我跟你們是一樣的,因為風骨、品行、相貌愛上了一個人,只不過我愛的這人,恰好跟我同一個性別而已。」

    沈啟明不懂,也很難理解,「可他能毀了你。」

    「路是我自己選的,這事你就不用管了,你也管不了。」

    魏淺予不知道該怎麼辦,但有一件事必須得做,「這事兒別叫我師兄知道。」

    沈啟明惱了,「你還惦記你師兄?!」

    魏淺予出了口氣,心亂如麻,習慣逃避,不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纏,強硬轉了話題,「我爸叫我什麼時候回去?」

    沈啟明別過臉,被魏淺予拿捏死死的,沉默半晌,「十五是你生日,最晚後天晚上咱倆得到家。」

    「那就定後天中午的票。」

    魏淺予看著桌上放涼的菜散發出油腥,他跑了好幾家,揀沈啟明愛吃的買,本想請他吃頓好的。奈何天不遂人願,這頓好飯終究沒吃成。

    宴席不歡而散,沈啟明送他出門,走到門口依舊不死心地壓低聲央求,「小叔,咱們回頭行不行。你要真把天捅處窟窿來,我收拾不了。」

    魏淺予走出門,脊柱挺直站在光下,「這次不用你收拾,我自己扛著。」

    作者有話說:

    這篇文的主cp就是梁沈,副cp出了風聶外還有彭先生的,暫不劇透,啟明是直的,從頭直到大結局。

    第72章 跟我回家

    梁堂語傍晚回來,魏淺予又在荷風山館等他,薄暮朦朧,寒竹蒼翠。他一進門就看見鵝頸椅上背影單薄,快走兩步繞過長廊登上台階,可能是天黑,也可能是心不在焉,那人竟然毫無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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