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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21:09:06 作者: 相與步於中庭
屋子裡暖洋洋的,花窗玻璃上始終蒙著一層水汽,午飯後醫生來輸液,這時候魏淺予准要打盹,一覺睡到太陽偏西,坐起來用手指在花窗上擦出一個圓圈,透過去看外邊,就能看到他師兄從洞門裡進來。
彭玉沢不知道從哪兒弄了些新鮮豌豆,在辦公室里分了梁堂語一捧。他帶回來叫五嬸蒸熟,端過來給魏淺予吃。
他師弟生著病還挑嘴,渾身瘦的上下只剩二兩骨頭,鮮豌豆在冬日裡稀罕,清甜軟糯,能滿足少爺的胃。
梁堂語把碗端到床前,一個個夾子剝開,一粒粒給人餵進嘴裡,豌豆又燙又香,魏淺予靠在床頭,見他師兄貼心伺候,笑著說:「好吃。」
自生病後,梁堂語難得聽他說個「好」字,手下不停,「好吃就多吃一些。明天我問問玉沢在哪兒弄的,去給你買點。」
「師兄你也吃。」
魏淺予從碗裡拿出一個,也給他剝,剝了後卻塞進自己嘴裡,輕薄嘴唇含著碧綠的豌豆,彎起眼湊近他師兄唇邊,用目光輕薄人。
梁堂語見他沒好利索就敢撩閒,怕人摔了用手卡住他腰,魏淺予趁機勾著脖子吻過來,豌豆連帶舌頭一起送進嘴裡,還在唇齒間靈活繞了圈,得寸進尺跪坐在他師兄大腿上,整個人都纏在他身上。
屋外麻雀還在叫,青天白日,梁堂語擔心有人來,又擔心他著涼,瞻前顧後拿不定主意時,被那混帳趁機摁在床上好一頓戲耍。豌豆碗被打翻,豆子撒出來滾到地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魏淺予仰躺在梁堂語身邊喘息,領口扯開著,鎖骨脖子一排紅印,明明每次都會被反制,他卻總愛主動送上門去叫人吃。他用舌尖舔舐被咬傷的嘴角,眼裡透著得逞後的奸笑。
「師兄。」魏淺予沒事找事,「門口麻雀太吵了,影響咱倆洞房。」
梁堂語心煩這混帳無法無天,沒好氣說:「沒你吵。」
「師兄。」魏淺予側過身,手順著衣服伸進去摸他,光摸還不過癮,又揉又捏,「我想把你書房門口的竹子挖了種豌豆。」
梁堂語隔著毛衣抓住他手腕,冷漠回:「我看你想死。」
「仲青。」
魏淺予下巴枕上他胸口,虛弱的臉上眼睛倒是亮堂,巴巴盯著他,「我想把你書房門口的竹子挖了種豌豆。」
梁堂語鬆開手,拉上被子蓋住他汗津津的腰,「……別胡鬧了。」
小混帳每次拖著音兒叫他小名都狎昵輕浮的很,叫人招架不住。為了防止魏淺予繼續為非作歹,梁堂語僵硬岔開話題,「你要那麼多豌豆做什麼?」
「豌豆好吃。」
魏淺予趴在他師兄身上,從床沿撿了粒拿到眼前,用捏過梁堂語前胸的手指輕捻,挑逗意十足,「尤其是配二十四歲的老男人,香甜可口。」
「我要種很多豌豆,餵給你吃。」
梁堂語是真拿他沒了辦法,有了今天這遭,以後每次吃豌豆必定少不了想他,輕輕拍了拍人後腰,「老男人馬上就二十五了。」
魏淺予翻過身看他,「我也馬上十九了。」
他們的生日都在年末,都在這個月裡,他們即將共同老一歲了。
其實從進臘月開始魏淺予就在盤算,他師兄的生日準備什麼禮物最好,臘月初十當天,梁堂語照常上班。魏淺予大清早起床,洗臉刷牙去廚房找五嬸,拿著自己畫好的樣子問今年生日的暉圓糕能不能他做。
五嬸指著圖說:「這不就是個月餅,過生日哪有吃月餅的。」
魏淺予猜可能烏昌不叫這個名字,又解釋,「這是用五穀面做的,過生日都得吃。」
五嬸不知道什麼是「暉圓糕」說她從小到大都沒聽過,魏淺予驚覺地域差異,烏昌竟然沒有暉圓糕。
可在沈家,這是生日當天極重要的東西,就好比大年夜的餃子,無論怎麼總得咬上一口,是祝福,是期盼,是辭舊迎新的好彩頭。
他媽說過,不吃暉圓餅這生日不能算過,烏昌怎麼能沒有呢?
魏淺予想叫他師兄嘗嘗,回屋穿羽絨服讓五嬸帶他出去買東西,現在還是早晨,開始準備還來得及。
這幾天暖和,街上穿羽絨服的少了,來往說笑的人嘴裡哈著白氣,前幾天的下的雪被清在路邊花壇里,陽光一照開始融化,水淌在路面上,濕漉漉的,街邊賣對聯和碗筷的揀乾淨地兒擺攤。
四方胡同里熱火朝天,家家小吃店門口都有口燒開的熱鍋,裡邊燉著用餐免費喝的羊湯。
魏淺予裹在羽絨服里,深吸了口香氣,五嬸問他想不想喝,想喝一會兒買條羊腿回去自己燉,魏淺予說「想」,有點懷念食味居里老滿的羊肉了。
他們一起去喧鬧的菜市場買了菜和羊腿,因著梁堂語生日又買了條魚。
魏淺予在糧食店裡挑揀了一包花花綠綠豆子,回來路上碰見有賣冰糖葫蘆的,買了兩根拿回梁園,凍在「金玉滿堂」樹下石縫未化的雪裡,想等茶罐回來一起吃。
五嬸在廚房備菜,魏淺予從花鳥市場買了塊棗木板,悶在書房裡雕模具,詩書畫印源是一家,他會篆刻,就會木刻,一通全通,腳邊木屑越來越多,童子獻壽的圖案愈發生動。
太陽偏西,魏淺予鼓起腮幫子將槽里木屑吹飛,把細目砂紙折出尖,將飛刀跳出不平的面兒磨潤,用油擦過一遍,放窗台上晾乾備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