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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21:09:06 作者: 相與步於中庭
    魏淺予聽話撐起手臂推了一下,小聲說:「咚——」

    梁堂語笑了,月亮掛在天邊,給他照亮廊上的路,他走的很穩,魏淺予趴在背上,模糊眼睛看著天上星子照在池子裡亮起一片,恍惚想起自己小時候有次發燒,也是這樣被人背著,也是一樣的腦子迷糊心裡穩當。

    「師兄。」他趴在梁堂語背上,分不出是醉是醒,用微弱的聲音說:「今天我跟我老師說,你是我師兄,你會不會怪我?」

    梁堂語背著他,側過臉問:「怎麼會說這個,我本來就是你師兄。」

    「不是……」

    魏淺予勉強掙開眼睛,目光朦朧又有微弱光閃爍,「你是我的愛人,我卻沒敢承認。」

    為了生意能談成,怕生枝節,所以連兩個人真正關係都不敢公開,從小到大,他為聆染堂所做犧牲不計其數,可換到他師兄身上,單是稱呼就叫他難過的要哭,明明寸步都不想讓的,還是敗給現實。可能是借著酒氣,心裡那點不甘的委屈被無限放大,覺著自己真不是個東西,對不起他師兄。

    「用不著承認。」

    梁堂語沒想到他會如此在意,心思太過敏感總要受傷,兩人之間的感情本就不能堂而皇之的公之於眾,「別胡思亂想。」

    他不僅不在意,甚至慶幸魏淺予沒有意氣用事把兩人的曖昧關係揭開,在梁堂語心裡,最好這種狀態僅限他們彼此明白,全天下都別知道。這樣,無論何時魏淺予想回頭,都可以。

    「啊……」

    魏淺予把臉埋在他後背,耳邊像隔了道膜,聽不清他師兄說什麼也理解不了什麼意思,不甘心又後悔地唔唔了兩聲,「你等著。」

    他突然提高聲調,牟阻力氣仰頭大喊,「總有一天,我要讓全世界都知道,梁堂語是我沈聆染的愛人!」

    梁堂語聽著撒酒瘋式的豪言壯語,幸而大半夜的梁園沒人,連蟲聲都沒有,草木不至於笑話他,「這麼厲害啊。」

    「嗯。」魏淺予像是耗盡電的機器,吼完倒在他背上,模糊點頭,呢喃似的,「師兄,我是真的喜歡你。」

    「我知道。」梁堂語歪頭用臉頰蹭了下他頭頂,「聽話,一會兒到院子了,回去再睡,別著涼了。」

    夜風涼涼吹著,宮燈悠悠擺著,梁堂語唇角揚起,背上背著他,覺著這條夜路就算走不到頭都沒有任何遺憾。

    第58章 你開口足矣

    魏淺予第二天從床上爬起時已是日上三竿,他師兄不在身邊,穿了衣服晃到書房,書房裡也沒人,這才想起梁堂語今天有早課,得虧這樣昨夜還被拉著喝了不少酒,不知道他師兄能不能給學生念錯書。

    魏淺予這麼想著去了飯房,五嬸送茶罐上學,把熱乎的八寶粥留在鍋里。他吃完粥順手把碗洗了晾著,出門去聆染堂逛了一圈,遇上文森特和沈啟明在商談,他露了個面打過招呼又回來,順到老滿店裡帶了兩籠糖三角給他乾爹當點心。

    聶瞎子的感冒總不好,精神也跟著時好時壞,腰疼的老毛病又犯,收廢品的活計暫時撂下了,倒不是他想撂,魏淺予趁他睡覺時候找人破三輪賣了,差點把人氣死。

    沒了營生,聶瞎子早晨出門買點糕餅打點酒回來對付著吃吃,一天過去就待在院裡曬太陽,看著太陽從牆沿又沒入西方,提前開始退休生活。

    魏淺予進門沒見著人,進屋裡找了圈也沒看到,桌上放著半杯涼水,大門沒鎖,他乾爹最近腰疼的厲害不可能出去。他穿過正堂去後院,聶瞎子不出所料抱著收音機坐在枇杷樹下聽戲。

    枇杷的葉子早掉光了,正午陽光穿過干枝撒滿身,照著那張泛黑的臉,恍惚看過去,有點雕塑似的死氣。

    「又聽戲呢。」

    魏淺予提著糖包走近,笑的一臉燦爛,揚揚手裡袋子說:「熱的,吃不吃?」

    「吃。」聶瞎子一見他就笑,抻開胳膊叫他把自己拉起來,兩人一起回屋。

    多日沒碰爐灶,屋裡陰冷得很,魏淺予趁今兒個天好給他把窗戶都打開透氣。

    泡了壺熱茶,兩人對坐桌前,熱騰騰的糖三角掰開,紅糖混著芝麻泛光,陽光順窗戶透進來,順著敞開大門灑進來,清爽的風吹著,驅散了屋裡若有若無的霉味。

    聶瞎子接過掰開的一半,留意粘稠糖漿別滴身上,問:「這幾天忙壞了吧。」

    「還行。」魏淺予嘬掉指尖上沾的糖,「我託了人把我師兄畫送出去,等傳信回來。要是影響好,我就找個由頭在烏昌辦場展,給我師兄打打名聲,到時候你也露面,雨毛皴的開創者,多氣派。」

    聶瞎子笑,並不在意這氣派,魏淺予叫他出席,於他於梁堂語也是有很多理由,「你滿腦子都是你師兄。」

    魏淺予咬了一大口在嘴裡嚼,甜絲絲的,「我是你乾兒子,他是你親徒弟,我們兩個互幫互助難道不是應該。」

    聶瞎子笑罵他心思鬼,心情好,吃的也多,又掰開一個糖三角分他一半。

    魏淺予吃飽後用手絹把唇角糖漬擦掉,舌頭舔著依舊甜,環顧聶瞎子家裡,總覺著昏暗不敞亮,入了秋牆根依舊潮,味道也不好聞。

    「我說你搬過去跟我們住算了,梁園有的是空房,你過去了,我們照顧你也方便。」

    聶瞎子靠著椅背喝茶,用不瞎的那隻眼覷他,「我還沒到不能動的時候,用不著你們湊身邊侍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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