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15章 大花臉

    三日之後，十幾天無人問津的穎月居再次傳來敲門聲。

    恬兒打開院門，就見柳姨娘身邊的張嬤嬤面無表情地站在外頭。

    「大小姐呢？」

    「小姐她……在睡覺。」恬兒差點張口就把樓璇穎在書房畫畫的事說出來，幸而及時收口。

    張嬤嬤眉頭一皺，瞪了恬兒一眼：「馬上叫大小姐起床，幫她收拾打扮一下，然後帶她到相府門口，老爺和眾小姐正等著她一塊進宮。」

    「進宮？張嬤嬤，有什麼事嗎？」

    「誰給你這個膽子問為什麼了？讓你做什麼事就去做！」

    恬兒是個機警的丫頭，馬上低頭道歉，骨碌碌的大眼卻轉個不停，她必須要幫小姐問清楚情況來，小姐才能想好應對之策，才不會受人欺負。

    「張嬤嬤，恬兒不敢，只是老爺吩咐小姐要在穎月居閉門思過一個月，現在還不到一個月呢……是不是老爺取消了小姐的禁足令？」

    「哼，想得倒美，要不是皇上口諭傳下來，大小姐沒一個月能出這院門？出來做些瘋瘋巔巔的事，還不如關著。還愣著做什麼？要是再慢點，皇上怪罪下來你就等著掉腦袋！」張嬤嬤撂下狠話，不想在這兒多待片刻，一甩手轉身就離開。

    「皇上口諭？啊……看來是真的，小姐……」恬兒一拍腦袋，急忙往書房跑，「小姐，別畫了，老爺讓人傳話來了。」

    穎月居是個小院落，書房離院門並不遠，耳力極佳的樓璇穎早在張嬤嬤敲門時就留意到了，自然也隱約聽到了她和恬兒的談話。

    幾乎在恬兒的手敲上書房門的那刻，她先從裡頭拉開了房門。

    「張嬤嬤的意思是爹和樓璇雅她們在王府外等我？」

    「小姐，你剛才聽到了？」

    「嗯。」樓璇穎托著下巴作深思狀，很快又甩了甩頭，「算了，一會就知道什麼事了，想這麼多也沒用。唉，爹真不信守承諾，不是一個月不准踏出穎月居一步嗎？這一個月還沒到呢，就這麼急著喊我出門，我還沒待夠呢。」

    她邊搖頭晃腦地往書房外走嘴裡邊念叨著，老神在在的模樣讓跟在身後的恬兒掩嘴偷笑，當聽到她的話時更是「噗」地一聲噴笑出來。

    「小姐，老爺讓你不准踏出穎月居一步，可是你連牆都翻出去了，如果這幾天不是恬兒攔著你，你也許翻更多次了。」

    「哈哈，誰讓府里沒意思呢。圍牆外的世界挺不錯的，恬兒，下次有機會我帶你一起翻牆出去玩。」

    「額……小姐，若是被老爺發現，老爺會打斷恬兒的腿吧？」樓相就算再怎麼不喜歡小姐，那也是他的親生女兒啊。

    「放心，我護著你呢。」

    主僕倆一搭一唱，很快就回到了臥房，樓璇穎坐在梳妝檯前托著下巴透過銅鏡瞧著鏡子裡的自己，恬兒很盡責地替她梳理長發。

    「恬兒，要不……給我畫個大腮紅吧？」

    樓璇穎突然蹦出來的一句話讓恬兒握在手裡的梳子一抖，差點掉地上去，穩住心神後不確定地詢問：「小姐，大腮紅是什麼意思？」

    「就是兩邊臉頰塗滿腮紅，跟猴子屁股那麼紅就對了，越丑越好。」

    「為什麼啊？大家都希望自己越打扮越漂亮，你為什麼要把自己弄醜啊？」

    「爹說過，皇上有意把我們四姐妹都配給皇子。恬兒，剛才你也聽到張嬤嬤說的了，此次進宮是傳皇上口諭，而且一下子召我們四人一起入宮，八九不離十是跟這事有關，說不定眾皇子都召齊了，就等著挑人了。弄醜一點，就沒有皇子會挑中我了。」她這樣說著，修長的食指沾上腮紅，對著銅鏡直接往自己臉上塗抹。

    恬兒琢磨著樓璇穎的話，等她反應過來時發現小姐的臉已經被塗抹得不成樣子了，不禁慘叫一聲。

    「小姐，你還真塗啊？」

    「當然，又不是開玩笑。」

    「小姐，皇子耶，他們都是皇上的兒子，不久後肯定有一個會成為太子，他們都是我們軒墨王朝無比尊貴的人，能嫁給他們中任何一個不都是大好事嗎？」

    樓璇穎白了恬兒一眼，繼續手裡的活兒，打好腮紅，又折騰起自己的柳眉來，拿著眉筆硬生生將自己秀氣好看的眉毛畫成大黑眉。

    「沒興趣，誰愛嫁誰去嫁。我還不想嫁，嫁人有什麼意思，在這裡，女人嫁了人不就跟戴上枷鎖一樣，什麼自由都沒了？」甚至哪天看多一眼別的男人，也許都會被扣上紅杏出牆的帽子。她在心裡又補充了這麼一句。

    一柱香的時間過去了，恬兒偷偷朝鏡子看去一眼，很快又別開臉，她看到的是一張大花臉，真佩服小姐的勇氣。

    「小姐，你一會真的要頂著這樣一張臉出去？老爺肯定會生氣的。」

    樓璇穎又細瞧了瞧鏡中的自己，也不由地咋舌起來，她把自己的臉折騰成這樣，若還有哪個皇子不嫌棄她，願意娶她，那她就嫁了吧。

    頂著這樣一張臉，慘不忍睹的，她自己都會被自己嚇到。

    「爹肯定會生氣，但有三個女人會特別高興。」

    「砰砰——」

    院子裡傳來重重地拍門聲，很快張嬤嬤兇狠的罵聲也傳進來了。

    「恬兒，你這死丫頭，我讓你給大小姐打扮一下，這麼久還沒出來，你們想讓老爺和其他小姐等多久？想讓皇上等多久？」

    「嘖嘖，真沒耐性，這麼一會就發飆了。行了，恬兒，我們出去吧。」

    樓璇穎伸著懶腰站起來，洗淨了手，開門出去，想當然爾，大花臉嚇了張嬤嬤一跳。

    不過張嬤嬤很快反應過來，只顧著偷笑，早把剛才等人的不耐跟火氣拋到九霄雲外，她輕咳了聲，未對樓璇穎的妝容發表任何意見，匆匆說了句「大小姐請跟奴婢來」，便轉身帶路了。

    樓璇穎注意到張嬤嬤回身那刻肩膀劇烈抖動著，怕是暗笑笑抽了吧。

    笑吧，笑死活該，反正她也不會掉一塊肉。

    一路走來，從樓璇穎身旁經過的王府下人前都掩嘴偷笑，而她卻渾身未覺般漾著一臉傻笑緊跟在張嬤嬤身後蹦著走。

    當她們出現在王府大門時，樓璇雅三人的反應與眾人無異，全都背過身去偷笑，樓承德卻氣得吹鬍子瞪眼睛。

    「恬兒，你怎麼伺候大小姐的？畫出這種大花臉來，你……」

    「老爺，大小姐她……自己要畫的，她說……這樣很漂亮很好看。」恬兒在樓承德的逼問下，顫著聲音將樓璇穎事先教給她的話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