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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7:10:23 作者: 似黛
「要是你願意,有無數的人想為你點燃一場煙火。」莫辭這樣說,他心中有一場煙火盛放,光芒不曾衰落,溫暖不會熄滅。
容卿笑著聳了聳肩,只說了兩個字,「也許。」
莫辭沒在說話,他在腦海中回放那天的種種,他們離開海島前的那個晚上的煙火,那確實是一段漂亮又溫柔的時光——
他們在剛去海島的時候認認真真看了一場日出,雖然在實際操作的時候這件事推遲到了第三天,但是在結束的之後也應該認認真真的看上一場晚霞,這叫做有始有終。
那天的晚霞很漂亮,有著聚攏在一起的近乎於濃艷的顏色和形狀,從天邊壓下來,染紅了天色的一角也染紅了遠處的海角。
莫辭和喻初坐在沙灘上。
他把手放在兩邊象徵性地撐著,看著天與海的糾葛,忽然笑出了聲。
「怎麼了?」喻初側過頭去看他。
「我忽然想起那一次在威尼斯,你用了《情定威尼斯》里的一句謊話在嘆息橋堵了一次我。」
「怎麼能叫謊話?」喻初抬起靠近莫辭的那隻手去摸他的脊背,能夠隱約摸到脊椎的骨骼,「我是聽了那個傳說的。」
莫辭不介意他的撫摸,依舊是那樣漫不經心又懶散的調子,「當地人說那個傳說是假的。」
「誰說的,絕對是那個人記錯了。」喻初那隻手抬起來繞過他的肩頭,然後用指腹去碰他的唇,「而且在嘆息橋上,是你主動先親我的。」
「確實。」莫辭咬了一下他的指尖,舌尖飛快地掠過又鬆開,「我當時本來是打算告訴你我剛才說的話的,但是忽然就放棄了,我那個時候自以為我們是『情人』,這些要求無足輕重可以被允許,可是現在想起來好像不是這樣。」
「那是什麼樣?」喻初覺得自己隱約之間可以得到一個答案,這個答案讓他歡愉,可是他還是想要聽莫辭親口說來驗證這歡愉是不是浮在雲端的虛妄,哪怕莫辭在表白的時候已經足夠闡明心意,把這份好感前延到了《司湯達綜合徵》拍攝的時候。
「現在想起來,我比我自以為的更早愛上你。我如此愚蠢自大又盲目,但是幸好,我沒有錯過你。」
上帝應該派遣神使下來學習一下莫辭的說話技巧,這估計更有利於他們布道。
喻初想。
不過他應該不捨得。他不願意再有其他事情去占據莫辭的時間。
「我要單獨而絕對地擁有你,不光要單獨的愛,而且要單獨的被愛」,弗里德里希·威廉·尼采說的沒錯,「愛真是一種偉大的自私」。
自私是現實需求,毫無道理又不能改變。
偉大是自我評價,天方夜譚卻因人如此。
「我也一樣,」喻初說,他和他越靠越近,「我是如此自私,這般庸俗,但是幸好,我牢牢地抱住了你。」
然後就該親吻了,故事都是這樣講的,電影也都是這樣演的,相愛的人越來越近,然後就是接吻親昵,肢體糾纏。
他們沒有辜負和逃脫這樣的故事設定,他們沉浸在其中,在漫天霞光之中親吻,耳邊是海浪的細碎聲響,吞噬沙礫,帶來貝殼。
「真浪漫,」塞西莉亞在別墅的二樓拿著望遠鏡看他們,順便點評道,「簡直比我看過的那些電影裡面的接吻鏡頭還要浪漫,《鐵達尼號》,《羅馬假日》,《絕世佳人》,哪一個不動人,卻也沒有他們動人。」
達爾西笑著摟著她的肩,「你這是偏袒。」
「不是偏袒,是偏愛。」
「你偏愛他們,那我呢?」
「親愛的,別老吃這種飛醋,」塞西莉亞說,然後將望遠鏡放到桌子上,踮起腳尖去捧達爾西的臉,「我偏愛他們,但唯有你是我一生所求。」
她今天的唇膏是草莓味的。
這是達爾西最後的想法。
這其實是個開始,算不上什麼精彩,畢竟它的存在只是為了闡明「有始有終」「交相輝映」之類的詞語而已,因為後面更精彩。
其實從黃昏到真正的天黑還是要一段時間的,不過這兩個人似乎並不介意,他們依舊坐在那裡,等著暮色四合。
「有沒有哪一部電影裡面有煙花的鏡頭?」喻初抬起手錶看了一眼,忽然問莫辭。
「很多啊,」莫辭想了想,舉例道,「有一部日本的動漫電影就叫《煙花》,一開始便是少年人對於『升起的煙花從側面看是圓是平』的討論;義大利導演的《燦爛人生》裡面,Matteo在煙火之中縱身一躍,幾乎讓我落下淚來;《了不起的蓋茨比》男主角在這樣的背景下露出笑容,哪怕他已不再年輕也依舊讓人忍不住心動;《小偷家族》裡面一家人在屋脊之下聽煙花,構圖美的不可思議。」
他說完這些又加了一句,「你別告訴我你要在這裡放煙火?」
「我只是提前透露了驚喜給你。」隨著喻初的話音一落,莫辭聽到「砰」的聲音,然後就是一條銀白的光帶沖向天空,綻放出一朵金色的花,光斑落下,又消失不見。
這好像是衝鋒號的聲響,因為再次之後,是更多的煙花,帶來一種夜晚的別樣的閃耀,不是星辰有光亮卻不濃烈,不是燈火溫暖燃在每一扇窗里,是璀璨的,光亮的,明媚的,是扣動心弦的,帶動感官的,拖入夢境的。
莫辭看著那些從海面升起的花,那些花在空中生長到最繁盛的時候去綻放,然後又衰敗起來,不知道落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