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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7:10:23 作者: 似黛
    他吐槽完之後擺好了餐具,「我本來會早點回來,但是我把《光源》的劇本拿給卿卿看了,所以就回來晚了。她看過之前幾個版本的《光源》,她問我這是否就是結局,我說這是註定的結局,結果她卻跟我說,這只是我想要的結局而已。但是這次她看完以後卻說,這是顧亦歌和何羨的結局。」

    喻初用叉子卷著意面,「你確定要在和我兩個人吃飯的時候一直聊容小姐?」

    「你想知道的。」莫辭微笑著看他,雙臂放在桌子上,「我正在告訴你的不是容卿的事情,而是我的過去。」

    「她是我的鏡子,她是我的知己,她反映了我的過去。」

    又是這些特殊的用詞,這是喻初追求了好久的特殊性,然而容卿早已得到,這就是明明喻初知道莫辭對待他和容卿的感情絕對不一樣,他清楚他和他告白就是把愛慕交給了他,也仍然在這件事情上提高警惕的原因。

    但是現在這些不重要,他更想要知道莫辭的過去,那些他未曾有機會參與,也註定沒有辦法經歷的過去。

    「我猜你應該查過我的,只要是能查到的東西,你應該都知道對不對?」

    喻初確實查過他,他坦誠的點了點頭,換了個用詞,「我只是想要了解你。」

    莫辭咀嚼著意面,語氣懶散,「我沒有介意的意思,也有人幫我查過你,畢竟你的身份也足夠特殊,我家裡人自然得放在心上。」

    這是喻初第一次聽到莫辭談家裡人,儘管他們認識已久。

    「我有一個哥哥一個姐姐,都比我大了好多,他們的孩子倒是和我差不多大,還要叫我一聲小叔叔小舅舅。」

    莫辭沒有細說,不過這些喻初動用關係之前都已經查清楚。九大常委裡面有人姓莫,是莫辭的大哥,還有核心城市的法院一把手是莫辭的姐姐,如果講什麼權貴之家,莫家絕對少不了,而且還是有權有錢。換句話說,莫大導演本來應該走的是這樣的路,只不過他從來沒想要做太子爺而已,他跳出那一切,走了自己想要走的路。

    「不過你有些應該還是不知道,因為那件事被從我的檔案上抹掉了,大概是初中的時候,我和容卿曾經一起被綁架過,我們的關係,建立在生死的經歷上。」

    喻初看著他神態自然不似作偽,便也明白這件事對於他並沒有產生什麼人生陰影之類的事情,但是他想起塞西莉亞的孩子奧利爾被綁架的事情,還是不自覺的將那個小豆丁當時的哭泣和絕望與莫辭聯繫在了一起。「知道誰做的嗎?」

    「還能是什麼,就是敵人而已,最後自然要清算,除了當時綁架的人沒抓到罷了。不知道還活著沒有,估計早死了。不過這都是過去了。沒什麼可在意的。」莫辭一邊吃麵一邊道,說話的語氣像是講別人的故事,「我想說的不是這個,我想說的是容卿對我是特殊的,但這和我們的經歷綁定,我們曾經只有彼此可以相依為命,所以我們必然心靈相通。」

    「但是你不一樣,藍斯,你不一樣。你對我是特殊的,和我們有有什麼近乎生死的經歷沒關係,僅僅是因為你是你,而我喜歡你而已。」

    莫辭覺得自己這段欲揚先抑很不錯,絕對可以解決喻初對於容卿的警惕,但是效果好像不盡如人意,喻初並沒有露出感動的神情,他只是放下叉子,過來將他抱住。

    「你當時肯定很害怕吧。」

    莫辭一愣,他自認為沒將這件事看做陰影,也沒有想過再去回憶。他只是沒想到在現在,會有人說這個,語氣比他自己還要心疼自己。

    他感覺自己沉寂的記憶喚醒,有一雙冷漠的眼睛注視著他,他本來以為他已經不在意,現在卻還是伸手回抱住了喻初,骨節微微發白。

    他坐著,對方站著,身高差讓他將腦袋靠在對方腰腹上,皮膚的溫度透過衣料傳遞出來。

    「我姐姐的孩子當時也被綁架了,那就是我當時離開劇組的原因。後來我們把他救出來,他哭了好久,現在都不能一個人呆在幽暗的空間裡,晚上睡覺都得開著燈。」

    「而且,這是和他留著同樣血脈的人做的,所以我當時留在蘭斯,結束了這場內鬥,做了一場大清洗。到前段時間才終於有時間來找你。」

    「我大概是確實是害怕的。」莫辭說,嗓子有些發乾,「我當時還小啊,遇到這種事情肯定也會害怕。這是正常的。我當時還不曾無堅不摧,當然,我現在也沒有無堅不摧。」

    莫辭感覺到喻初抱著自己的手緊了一些,因為姿勢的原因他看不到他的神情,但他知道他在心疼他,不是同情也不是憐憫這些帶著居高臨下的可憐,他是感同身受,他是將他的同理心全部放在了自己的身上。

    「不過我當我不知道這一點,我慶幸我當時足夠堅定,很快冷靜下來,我們都沒有受到太大的傷害,我沒有因為這個得什麼幽閉空間恐懼症,我也沒有整天哭。」

    莫辭感覺自己更放鬆了一些,他身體裡以為自己本來不存在的舊疾好像中有了一個癒合的契機,這些年沒有人跟他舊事重提,他也沒有和別人提過,他本來以為這個不存在,所以也沒有給過它癒合的機會。

    現在終於有了,現在可以講述,訴說,揭露自己的本質和內核。

    「你不用無堅不摧的,沒有誰能做到這一點,我們都不是聖人,他們無欲無求無堅不摧,他們站在大博爾山上,站在崑崙或蓬萊,可是,除此之外他們就別的了,他們眼裡有世界,但心裡沒有自己,沒有任何一個單獨的人。」喻初說,他語速很慢,聲音低沉又溫柔,「按照這樣的標準,你在喜歡我的那個瞬間就喪失了成為聖人的機會,你心裡有我,那還能無欲無求無堅不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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