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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21:07:26 作者: 木麼月
    畫板沒有帶回來,好多類型的畫都畫不成,他愣了半晌,一下想起被他藏在衣櫃最上面的畫冊,那本畫滿了許晝的畫冊。

    余漾把畫冊取了出來,仔仔細細從頭到尾翻完一遍,其實那些畫面早就根深蒂固地存在於他的腦海,不用重溫,只需稍稍一想。

    最後面還有兩頁空白,他從許晝桌台的筆筒里拿了一支鉛筆,開始起筆,定型。

    畫冊的內容在他上了大學後就沒再更新過,最初是因為不想被其他人發現他對許晝有著別樣心思,當然,那時的他自己也不承認,後來則是因為相處漸漸增多,獨自一人描摹許晝的衝動並不強烈。

    但那種衝動又回來了,並不低於一年多前的日日夜夜。

    余漾畫的是開學典禮再遇許晝的場景,許晝坐在主席台上,一半陷在陽光里,一半落在陰影里。

    那時的他一眼就認出他了。

    畫了一半,他冒出個想法,這是新的開始,理應出現在新的畫冊里,不過他此時沒有辦法擁有一本新畫冊,只能暫時讓這些和過往的記憶交疊。

    不管其他,至少所有一切都是關於許晝。

    畫完這幅畫,已過十二點。

    余漾準備去做飯,擱在一邊的手機響起,他心尖一跳,拿過來一看,又失望地呼了口氣。

    「餵?爸?」

    「喂!寶貝兒子,啥時候回來啊?」余大偉在那頭幾分興奮,「你姑姑的小孩都放寒假了,找你帶他滑滑板呢!馬上都要過年了,你們還沒放假?」

    「放了,我暫時不回來,我……」

    余漾話還沒說完,余大偉變了語氣,罵了句狗崽子,「放假了不回家,又想在外面鬼混?臨川太小了,不夠你鬼混是吧?」

    十多年的習慣使然,他順嘴說了余漾一通。

    「想什麼呢,」余漾心裡不舒坦,說話蔫蔫的,「我等許晝。」

    「許晝?」余大偉那頭愣了會兒,「許晝……許晝怎麼了?」

    元旦那個假期余大偉還沒有完全正視余漾要跟許晝在一起的念頭,此刻卻是不敢懷疑了。

    「沒怎麼,」余漾解釋,「去S市做志願者了。」

    余漾的語調稀鬆平常,余大偉卻嚇了一跳,「啊,去了S市,那多危險啊,你怎麼也不勸勸他,我看好多醫生護士……」

    「打住!」余漾現在可以心平氣和面對這件事了,「爸,這是他的決定,為他驕傲就好。」

    為他驕傲?

    余大偉躺在別墅的大皮沙發里,頗為彆扭地撓了撓自己的鼻子,這孩子怎麼也說這些文縐縐的話。

    「是,那肯定,肯定嘛。」余大偉支吾著,「反正到時候一起回來,領回家來爸再好好瞧瞧……」

    余漾應下。

    作者有話說:

    我來啦!感謝各位寶貝支持~

    第88章 搶救

    返鄉潮過去, Z大空了大半,每個學院只剩下零星幾個人。

    校車停運,南北區各開了一個食堂,到了飯點人也少得可憐。

    余漾在網上接了幾個畫畫的單子, 沒事就畫畫, 一周下來掙了幾千塊。

    許晝一般在凌晨給他打電話,他這幾天習慣接了電話再睡覺。

    凌晨已過。

    打開的電腦停留在央視新聞的頁面, 余漾看著逐漸下降的新增病例, 心頭寬慰不少。

    同時,疫苗研製也有了新進展, 開始進入臨床實驗階段,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余漾守著手機,直到凌晨一點, 因為疫情好轉而升起的喜悅逐漸被時間的推移磨平。

    他打了個呵欠, 生理上的困意來了。

    余漾抱著電腦走到桌前, 坐在冰冷的皮質椅上,這讓他清醒不少,他又找了個治癒動漫, 耐心看著。

    S市,第九醫院。

    今晚從其他醫院轉來一些流感患者, 許晝忙到現在, 透明的防護罩下是汗岑岑的臉, 咸澀的汗水堆在睫稍,又落到眼睛裡,又脹又疼, 他不得不咪起眼睛。

    不分晝夜戴了一周的口罩, 他的臉頰被勒出一條條紅痕, 泛著淤青,最難以忍受的是耳後已經破皮滲血的傷口,混著一滴一滴的汗水,疼痛難忍,像是在經歷某種遙遠卻殘酷的刑罰。

    他決定明天學著科室的幾位護士,將口罩的帶子系在腦後。

    許晝穿過狹長的走廊,身體悶在防護服里一天了,汗水淋漓,整個人像是困在灘涂里的一條游魚,掙扎已久,渾身酸痛。

    好在消毒室就在前面,消毒後他就能回酒店休息。

    深夜的醫院並不安靜,醫療設備尖銳短促的電頻聲,伴隨著病人悠長綿延的□□,倒也成了別樣的和諧。

    但很快,這樣的和諧被打破,走廊盡頭的病房裡突然衝出來一個病人,衝著許晝猛地揮動雙手。

    「醫生,醫生!有人要死了,快來,快過來……」

    焦急撕裂的喊聲透過防護罩清晰地傳到許晝耳朵里,他心跳霎時一緊,打起精神跑了過去。

    跑進病房。

    病房一共放了三張病床,許晝跑進去一看,窗邊和中間的床位都沒有人。

    跟在許晝身後的病人忙說,「窗邊的啊,地上,滾到地上了,一個老頭,臉都白了,一抖一抖的……」

    許晝目光下移,果見靠窗的病床地下坐著一個扭動的白色身影,他快步過去。

    地上的人正在劇烈喘息,灰白的臉上是豆大的汗珠,同時不斷咳嗽,面前攤了一地粉色泡沫狀的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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