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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21:07:26 作者: 木麼月
    他看向他, 「怎麼了?」

    周正宇反覆吞咽兩次, 下巴微揚, 示意前方站著的那個人。

    余漾反應過來,側眸看過去,卻發現是池亮。

    池亮拖著兩個行李箱,站在一張宣傳海報旁邊,整張臉被海報染上沉悶陰暗的藍色。

    他半勾著唇角,別有深意地盯著余漾。

    余漾一兩個月沒見到他,本來不願跟他起爭執,但偏偏他目光過於直白,神色過於譏誚,實在惹人不快。

    余漾擰眉,質問道:「看什麼看!」

    池亮眼瞼下方的青黑已很顯眼,說話也有氣無力,「真倒霉,在這兒還能碰上你。」

    余漾輕哼一聲,「一樣,我也倒霉。」

    沒什麼話好說,余漾偏過臉就要走,池亮推著行李箱攔在他面前。

    余漾:「好狗不擋道。」

    池亮似乎並不生氣,反而湊近,「幫我轉告許晝,我會送他生日禮物。」他唇角的弧度大了幾分,「讓他一定好好期待。」

    余漾眉頭緊鎖,有些急了,「你要幹什麼?」

    池亮卻不回應,臉上掛著笑,轉身拖著兩個行李箱往一號門走去。

    余漾感到莫名其妙,幸好這幾天許晝都不在學校,不然他肯定要時時刻刻跟在他身邊。

    「這人怎麼神神叨叨的,還沒放假就拖著行李箱走了,他要麼是休學,要麼是退學。」

    周正宇在旁邊小聲嘀咕。

    *

    許晝開門進了家。

    因為衛芝和許遠誠都在一中當老師,兩人共同分到了一個規格很大的房子,三室一廳,附帶極為寬敞的陽台。

    許晝往自己的臥室走,走到門口又愣住,他推開隔壁原來一直空置著,用來當客房的房間門,意外發現裡面擺滿生活用品,衣帽架上掛著衛芝的大衣,床頭櫃放著她的護膚品。

    他心裡明了,衛芝和許遠誠已經分房睡,他們的關係的確出現了一道很深的裂痕,或許無法修補。

    他滿懷心事回到自己臥室。

    推門進去,首先是一整面牆的獎狀,每一張獎狀都是衛芝親手貼上去,長期以來被她細心打理,杜絕了任何卷邊、脫落的可能。

    她太過在乎,以至於許晝不敢動它們分毫,即便隨著年齡漸長,他覺得這滿牆的獎狀過於刻意,過於顯擺。

    許晝拉開緊閉的窗簾,臥室頓時明朗一片。

    床鋪早就收拾好了,兩床被子被疊成豆腐塊,床單鋪得整整齊齊,沒有一絲褶皺。

    床頭、書桌、窗台,每一處都被認真打掃,纖塵不染。

    衛芝和許遠誠今晚都要守自習,還沒回來。

    許晝把電腦和兩本專業書取出來,放在桌上,走去廚房做飯。

    他已經太久沒有回家,不過家裡各類東西擺放的位置都沒有改變。

    他想,若是人的情感,也能因為角色不變,同樣不發生改變就好了。

    許晝簡單吃過晚飯,回到臥室,準備寫一份期末論文。

    電腦主頁堆了許多文件,連同通選課的兩份作業。

    兩周前,他下定決心和余漾斷絕來往,狠心刪了余漾的聯繫方式,又自己寫了兩份作業。

    不過現在用不上了,他把它們移到過期作業那個文件夾。

    剛剛移除,放在桌角的手機突然震動,他拿起一看,是余漾打的視頻電話。

    他和余漾還沒有打過視頻。

    搭在鍵盤上的手無意識敲了兩下,他視線落到接聽鍵上,停頓許久,久到來電顯示下一秒就要消失,他終於接通。

    沉沉呼了兩口氣,他舉起手機,入目的卻不是余漾的臉,竟然是……一本毛概教科書。

    許晝眸色一沉,語氣不太和善,「又幹嘛?」

    視頻里,余漾伸手隨意翻了兩頁,「許晝,救我。」

    他的手寬厚結實,手指修長,指尖瑩潤乾淨,手背的淺青脈絡和凸起的筋棱交相輝映,別具一種野性的誘惑。

    許晝錯開目光。

    「明天上午就要考毛概,這本書我一個晚上能背完嗎?」

    他嗓音慘兮兮的,又隱約透著點兒別樣的狡黠,許晝直說,「背不完,掛科重修吧。」

    「啊?」余漾喪氣道:「不能拯救一下?我不想掛科。」

    「許晝,」手機被他轉了一圈,毛概教材轉瞬不見,他的面孔占滿了許晝整個手機屏幕,他笑著,「給我傳授一點學習方法怎麼樣?你以前怎麼背的?」

    許晝擰著眉頭,好像真的在回憶。

    他幽邃的眼眸閃爍著手機透出的光,像住了一顆流轉的恆星,余漾支著手肘,定神看著屏幕,有些入迷。

    「毛概一般考得簡單,不用背得太細,記住所有小標題後,應付客觀題就沒問題,至於選擇題,都是你高考背過的那些歷史知識,你要是記得牢,也不用怕。」

    許晝把手機放在書架前立著,一邊說,一邊滑動滑鼠,在翻找什麼。

    「我給你發了一份資料,你……」他看向屏幕,猝不及防迎上余漾直白的目光,他倏地垂頭,「記得查看。」

    余漾挑了挑眉,「好。」

    察覺到許晝馬上要掛電話,他又問,「那…能不能別掛視頻。」

    「為什麼?」

    余漾稍稍退開距離,認真地說,「背書太枯燥,想你陪我。」

    這才是他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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