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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走到石階的陰涼處，他還沒開口，許晝的手就覆在他額頭上，「是不是中暑了？」

    許晝的手一直拿著冰凍的水，清清涼涼，摸著很舒服，全身發熱的余漾很受用。

    但他還是側身躲開了，「沒有。」

    「那你發什麼呆？別傻坐在太陽下，雖然現在不是盛夏，但中暑的大有人在。」許晝把冰水塞在他手心，「先喝著，中午自己去買水杯。」

    許晝說完就走，余漾拉住他衣袖，「幹嘛關心我？」

    許晝垂眸，指了指胸前戴的志願者工作牌，「誰出了問題，我都會關心。」

    余漾神色複雜，哦了一聲，鬆開手。

    他的腦子還亂著，待在許晝身邊，更是亂得一點頭緒都沒有。

    可是他需要想清楚。

    許晝察覺到他有點不正常，但什麼也沒說，沿著林蔭出了操場。

    許晝一走，周正宇立馬跑過來，笑得意味深長，「許大佬他剛剛摸你額頭了，怎麼樣？是不是很心動？」

    余漾推開他，「別亂開玩笑。」

    「余漾，你還不明白嗎？還覺得你是討厭他？」周正宇搖搖頭，「哥，你可清醒點吧，你要是不喜歡他，以前那些事會記那麼清楚？說話還酸得跟個檸檬精一樣…」

    余漾沒回話。

    周正宇凝神想了會兒，又問，「等等，我有點不明白，既然以前許大佬喜歡你，你對他也……怎麼就變成現在這樣了？」

    余漾垮著臉，冷冷道：「腦子亂著呢，別煩我，先去一邊待著行不行？」

    周正宇欲言又止，還是乖乖回去了。

    怎麼變成現在這樣？

    大概是因為他做事不過腦子，先動了手，還罵了髒話……

    補給站圍著喝水的人散得差不多了，余漾靠在石壁上，擰開許晝給的礦泉水，猛灌了兩口，涼爽入喉，腦子又清醒幾分。

    幾步遠的台階之上，許佑姿坐在池亮旁邊，忍不住開口問：「許晝學長每天除了學習，有沒有其他什麼興趣愛好啊？」

    池亮見她又問起許晝，心下不快，想了想輕蔑道：「愛錢吧，我看他最近掉錢眼裡了，又當輔導員助理，又去籃球隊當隊醫，當然…也有可能是他家裡給的錢不夠多…」

    許佑姿沒想到他會這麼說，微怔，須臾附和道：「這樣啊。」

    池亮以為她聽進去了，又補充道：「許晝他人其實挺無聊的，沒什麼興趣愛好，永遠擺個臭臉，對誰都愛答不理……」

    「嘎吱…」塑料瓶被揉捏的聲音響起。

    池亮和許佑姿聞聲望過去，余漾就靠在石壁上，琥珀色的瞳孔映著烈日，像是起了一團火。

    余漾低頭，就著扭曲的瓶子繼續喝水。

    池亮沒把他當回事，又對著許佑姿說，「其實啊，我覺得許晝很難成為一個好醫生。」

    許佑姿從余漾身上收回目光，驚道：「為什麼？」

    「他啊膽子小，心又軟，以前我們實習的時候，遇到病人去世，或者病人沒錢放棄治療，他就難受得啊，茶飯不思……」

    「哪個醫生不見慣生死啊，你說像他這樣怎麼行？」

    「說起實習，我們一起在急診科實習的時候，我還救過他的命呢，現在手臂都有一條疤，你看。」

    他露出手臂，手肘下方果然有一條顯出幾分猙獰的傷疤。

    許佑姿以前也聽說過這事，只看了一眼，就後怕地移開視線。

    「許晝呀，就是長得好看，其他真沒什麼好喜歡的…我在想啊……他或許心理有點問題，他平時不愛說話，有事都憋著，這還真說不準。」

    「呃…」許佑姿為難地別過臉去，覺得這話題沒法繼續了。

    「啪！」塑料瓶被用力丟進垃圾桶里，噼里啪啦滾了幾圈，帶出一長串刺耳的噪音，兩人再次不約而同望向余漾。

    這次余漾沒有低頭，他眉目陰鷙，緊握的拳頭髮出骨頭碰撞的響聲，他盯著池亮，切齒道：「說完了？」

    池亮疑惑地看著他，「你誰呀？」

    余漾已經扣上軍帽，帽檐壓得很低，他又站在低處，池亮並沒有認出來。

    余漾沒應聲，他看著池亮那張還殘餘一絲譏諷的臉，忽然無比後悔，他竟然拿自己和這種人比，沒什麼比這個更恥辱了。

    池亮不安地挑眉，威脅道：「看什麼看啊，給你臉了！還不走？」

    余漾終究沒忍住，兩步衝過去，掄起拳頭砸在池亮臉上。

    變故發生得太快。

    池亮也是一米八的個子，不是挨揍的性格，他只反應兩秒，吐掉嘴裡的血就沖了上去。

    許佑姿瞪著漂亮的杏眼，還沒來得及開口勸阻，兩人就扭打在一起。

    她被身後的女部長拉著後退兩步。

    負責余漾所在隊伍的教官離得最近。

    他因為訓練他們軍姿，嗓子已經啞了，這會兒聲嘶力竭大叫道：「你們兩個幹嘛呢！快停手！」

    他急急忙忙跑過去，幾個身形高大的新生也過來幫著勸架。

    兩人打得很兇，拳拳到肉。

    池亮臉上已經挨了幾拳，余漾也掛了彩，兩人衣服凌亂，面目猙獰，都很狼狽，但手臂絞著手臂，都不肯鬆手。

    「你他媽絕對有病！我惹你了嘛？」手臂動彈不了，池亮就用肩膀去撞余漾。

    余漾也不甘示弱，用腿踢，用頭撞，「你嘴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