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頁

    第17 18二合一章

    這種時候應該靜靜地講話，兩人就在路邊找了個石凳坐下。

    「我初三那年，爸媽離了婚。當時覺得事情挺突然的，我還有三個月就要參加中考，突然告訴我這件事，根本難以置信。」洛翊想了想，繼續說道，「其實現在想想，也挺有跡可循的。我爸整天忙著工作，經常好幾天不回家一趟。那段時間我媽態度也是越來越冷淡，只不過我都沒太在意。」

    他可能已經有所察覺，只是自己心裡不願意相信，以為假裝一切相安無事總會過去的。只是沒想到竟然會有這個結局。

    「他們私下裡都攤開說明白了，只是顧及到我的感受，所以一直瞞著我。但我媽一向要強，最後她實在受不了這種忍氣吞聲的日子，急沖沖地直接提出離婚。」

    原因也沒什麼稀奇，也無非是那些離婚夫妻常見的忙於事業、感情冷淡、丈夫變心諸如此類，其實都大同小異。

    「後來他們又都各自成了家，我被判給了我爸。但是要天天和一個原本完全陌生的人相處在一塊，就算表面相安無事，還是覺得彆扭的不行。我高一的時候阿姨又給我爸添了個兒子，就更沒我什麼事兒了。兩邊兒都覺得自己挺多餘。」洛翊說到這兒輕輕嘆了口氣，聲音里透著幾分無奈傷感，「所以我乾脆跟我爸說要自己搬出來住，他也也明白我的心思，就答應了。」

    洛翊想了想，對顧淇深道:「不好意思啊，之前你去我家的時候問我爸媽是不是出門了，我也不想把這些事兒到處亂說，所以就沒告訴你。」

    顧淇深理解地搖搖頭表示沒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隱私，你不想說就不用說。」

    洛翊平常總是一副懶懶散散、心大不裝事的樣子，此時難得顯出了一點落寞:「之後就是中考失利，分到普通班。嘴上說著以後只管自己瀟灑，反正沒人顧及我。但為人子女，又是在青春期，總還是忍不住想讓他們能注意到自己。」羅伊有些自嘲的笑了笑，「那兩年真是混帳事沒少干。只不過我爸整天只顧著工作就忙的不行，剩下的心神分給阿姨和小兒子都不夠用，哪兒還顧得上我。老師真的批評下來，他也就是象徵性地說我兩句。還真是...... 」

    如果說一開始還是希望能夠引起家長的注意，後來就是真的徹底不管不顧了。

    「一邊告訴自己不要再去在意他們的看法，心裡又忍不住要去在意。哎，可能也只有到我能自己養活自己，不需要再依靠大人的時候，才能不在意了吧。」對自己矛盾的心態，洛翊自己也覺得挺無奈的。

    大概是心裡想說的太多，洛翊說起來就沒完了，話都有些顛三倒四。

    他接著又說道:「有一說一，自己一個人住確實挺好的。不用天天跟一個你不想叫她『媽』，但也很清晰的明白她現在就是你名義上的母親住在一塊兒，不用飯桌上還要客氣的推辭一番，也不用那些明明沒得說還要裝模作樣的寒暄。自己一個人多爽呀，也沒人老催著你睡覺，沒人管著你這也不行那也不讓。」

    他又想起了什麼，精神一振:「對啦，我還學會了一項新技能，炒菜做飯不在話下。從天天一邊炸廚房一邊叫外賣，到後來全都小菜一碟，還挺有成就感。有空給你露兩手啊！可能，就是有時候...... 」

    就是有時候孤獨了點。

    洛翊的眼神暗淡了一瞬，很快便恢復平靜，好像那只是一恍神間的錯覺。但坐在他旁邊的顧淇深還是注意到了。

    比起說給顧淇深聽，洛翊這一堆話更像是說給自己的，他只是想把心中的話傾訴出來，需要一個安靜陪著他的聽眾。而顧淇深就是十分合適的人選。

    「然後就這麼迷迷糊糊地到了高三。想著，也該努力一把了。不為了別人，就算是為了自己的未來。」

    洛翊似乎想到了開心的事情，嘴角勾起一抹上翹的弧度:「之後啊，我就遇到了你，深哥。當時分班的時候我一瞧，哎呀我天，我前面坐的可是個大學霸呀，這樣的學神在前，你還敢偷懶划水嗎？你看看人家的成績，你再看看你自己的，難道不感到羞愧嗎？這麼好的資源放在面前，肯定得緊緊抱住學神的大腿不放手。」

    洛翊看向顧淇深，朝他調皮地眨了眨眼。接著說道:「深哥，高三以來真是多虧了有你。可以有個人每天陪著我一起學習，要不我成績也不會進步這麼快，連辰子都跟著我開始好好用功了。平時閒著沒事兒就一起嘮嘮磕，學累了還能一起打籃球，每天都覺得特別有意思。以前當然也挺開心，就是有些無所事事的空虛。現在每天都很充實。」

    他正色下來，難得的認真道:「深哥，謝謝你。」

    說完這些話，洛翊站起身，伸了個懶腰:「都講出來了，真爽！走，深哥。打球去!」他再次露出明艷的笑容，只是一個轉身，洛翊還是平常那個瀟灑開朗的少年。

    深秋的暖陽輕輕灑在洛翊身上，給他周身渡上的一層金色的光邊，他的面頰輕輕揚起，那雙好看的眼睛裡像是蓄了一線陽光，閃閃發亮。

    顧淇深抬頭靜靜看著眼前少年生動的笑顏，不禁也跟著勾起嘴角，輕聲說道:「我也要感謝你啊。」

    只是那聲音太小，剛說出口便被風輕輕吹散，除了他自己大概沒有別的人聽到。

    顧淇深跟著洛翊站起身，朝著球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