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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7:03:31 作者: 冉爾
    阿文聞到了香油的味道。

    他懊惱又幽怨地撩起眼皮:「封哥,你怎麼什麼也不做?」

    那雙淡紅色的唇開開合合,封頃竹喉嚨乾澀:「做……什麼?」

    阿文嘆了口氣,踮起腳尖,吻住了封頃竹的唇。

    像是一縷春風,又像是一捧甘泉,封頃竹猛地瞪大了眼睛,僵硬的手被阿文按在了腰後,好久以後,猛地顫抖起來,繼而飛速掌握主動權,兇狠地吞咽著嘴裡靈活亂動的舌,將他死死箍在了懷裡。

    阿文跌跌撞撞地倒進屋內,摸索著尋到一張榻。

    封頃竹將他按在榻上,意亂情迷間,攥住了他的手腕,還扯開了繫緊的領口。

    「封哥!」

    平地一聲雷,封頃竹驟然清醒。

    昏暗的臥房裡,阿文眼角猩紅,斜靠在榻上,衣衫半解。

    封頃竹腦海里轟得炸開了鍋,慌忙背過身去:「阿文,我不是……」

    不是有意的?

    怎麼可能。

    他對阿文的心思已經藏不住了,現在再說不是有意的,自己都不信。

    封頃竹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是阿文在把衣服重新穿好。

    他心急如焚,生怕阿文生氣,又怕好不容易緩解的關係,再次回歸冰點。

    卻不料,一條柔軟的胳膊自腋下探出來,輕輕地在封頃竹褲間一掃。

    熱浪在封頃竹的腦後炸裂:「阿文!」

    「封哥……」阿文臉紅得厲害,臉埋在他的肩頭,「我……我幫你吧?」

    風從破舊的窗戶吹進來,屋內一時悄無聲息。

    阿文說完,再也不肯說話了,仿佛那句「幫你」已經耗盡了全身的力氣。

    封頃竹也沒開口,呼吸卻粗重了起來。

    他聽風,聽心跳,聽血液在血管里奔騰,聽阿文在他身後淺淺呼吸。

    太唐突了呀。

    封頃竹想。

    要是被阿文的爹娘知曉,那就是萬劫不復,如若被外人知曉,阿文的名聲……

    封頃竹的遲疑仿佛激怒了阿文,那隻擱淺在大腿上的手變成了躁動的白鴿,居然又低頭輕輕啄了啄。

    「阿文……」封頃竹的嗓音里瀰漫著痛苦與糾結,「阿文,你快住手。」

    阿文固執道:「我不。」

    他倔得令人頭疼:「封哥,我認定你了……無論以後發生什麼,我都跟著你。」

    「可我們還沒成婚。」

    阿文沉默片刻:「我不在乎。」

    「我在乎。」封頃竹捉住了他的手,拉到唇邊輕柔地吻,「我的阿文要風風光光地嫁進封府。」

    阿文眼眶微熱,然後拿手推封頃竹的胳膊:「又說好聽的話逗我開心!……又不是真要和你做什麼,就是用手,兩個男人,有什麼好矯情的?」

    封頃竹哭笑不得。

    阿文鬧了會兒,腦袋又靠在了封頃竹的肩頭。

    他喃喃自語:「若你不姓封,我們兩個住這樣一間小小的屋子,一起過日子,說不定比現在還幸福。」

    普通的老百姓有普通老百姓的日子,一張紅蓋頭,兩杯交杯酒,他們再也不用偷偷摸摸,想做什麼,做什麼。

    封頃竹點了點頭。

    若是他不姓封,就可以去學堂教書,阿文想聽戲,就陪著他去,日子過得再拮据,快活也似神仙。

    可惜世間沒有如果。

    「我想喝酒。」阿文冷不丁說,「封哥,你有酒嗎?」

    封頃竹沒有酒,但是他跑了一條街,在偏僻的街角打了一壺燒刀。

    阿文挑剔地蹙眉,嫌酒味兒沖。

    封頃竹也覺得不妥:「要不,我們以茶代酒?」

    「買都買了。」阿文無所謂地揮手,尋來兩個杯子洗乾淨,坐在榻上倒了兩杯,「給。」

    封頃竹接過,淺淺地抿了一口。

    火辣辣的酒液墜進了胃,轉瞬燒成一團火。

    民間的酒釀得粗糙,卻別有一番風味,封頃竹細細品了幾口再回頭,阿文竟已連喝了三杯。

    屋內光線昏暗,封頃竹看不大清阿文的臉色,只聽他道:「若有來生,我要從小與你相伴,做一對青梅竹馬的戀人。」

    「好。」封頃竹與他對飲,心口火熱,「我從小護著你,陪你聽戲。」

    阿文笑作一團:「封哥,你是不是只會陪人戲啊?」

    封頃竹仰起頭飲酒,以掩飾臉上的尷尬與窘迫。

    他笑聲一頓,面色微凝,怔怔地說:「你該多看看《金月季》,那上面的故事多,男主角討情人開心的法子也多。」

    說來說去,又說到報紙上去了。

    封頃竹只當阿文開玩笑:「你又不是我的情人,我為何要學?」

    他撇嘴:「沒有明媒正娶,我就在這裡與你喝酒……傳出去和情人沒什麼分別。」

    「胡鬧。」封頃竹板起臉,將鼻樑上的眼鏡摘下,露出了那雙深邃的眼睛。

    喝醉的阿文痴痴地笑:「封哥,你凶我。」

    封頃竹無奈地嘆息:「我哪裡凶你?」

    「 你就是凶我。」他伸長了脖子,在男人唇角留下一個殘留著酒香的吻,「你看……你還偷親我。」

    顛倒黑白的話吹過封頃竹的耳朵。

    阿文歪在榻上,眼神迷離,原來已經醉了。

    「酒量這麼不好?」封頃竹放下酒杯,想將他拉起來,他卻卯足勁兒賴在榻上不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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