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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7:03:31 作者: 冉爾
主持人:封先生這麼篤定,是因為好事將近了嗎?
封頃竹搖頭:並不是。
主持人:能展開講講嗎?
封頃竹:我只是知道有那麼一個人,值得我用一生去等待。
洛之聞抱著靠墊的手無意識地收緊,手指在柔軟的布料上來回滑動。
一生去等待啊……
他當時怎麼沒早點看見這個採訪呢?
他若是看見了,就不會鐵了心地嫁進封家了。
洛之聞苦笑著揉了揉頭髮,聽見門外傳來了腳步聲,知道是封頃竹回來了,就把電視關掉,走過去:「現在給你下面?」
封頃竹抬起頭,逆著光看不大清洛之聞的神情,但心裡迴蕩著聽了一下午的歌,於是倉惶低下頭,不敢與他對視:「嗯,好。」
洛之聞不疑有他,轉身走進廚房,片刻,門後傳來乒桌球乓的切菜聲。
「阿聞……」封頃竹換上拖鞋,循聲走過去,試探道,「我聽了你寫的歌。」
「哪一首?」洛之聞頭也不抬地問,心底泛起了淡淡的羞恥。
在他看來,寫歌的「灼」,和身為封頃竹前夫的自己,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個體。
他一向把工作上的事和現實分得很清,要不然也不會一直在幕後工作了。
封頃竹盯著洛之聞的背影,廚房裡的燈在他肩頭投下一圈溫和澄明的光暈。
阿聞,對前世的事情到底知道多少呢?
封頃竹緊張得掌心出汗,猶豫著開口:「阿聞,你能跟我說說……你寫歌的時候,靈感來自於哪裡嗎?」
——哐當。
洛之聞手裡的鍋鏟不慎掉落在地上,發出好大一聲響。
第37章 好久不見
「阿聞?」封頃竹以為他切到了手,猛地衝過去,「傷到哪兒了?」
一邊說,一邊扯過洛之聞的手翻看。
十指纖纖,封頃竹看著看著,手指就順勢滑進了指縫。
「你……」洛之聞回過神,又好氣又好笑地甩了甩手。
沒甩開。
封頃竹順勢將他拉進懷裡:「阿聞,你和我說說,你寫那些歌的時候,在想什麼?」
「你真想知道?」洛之聞咬住了下唇。
要怎麼說呢?
說他光怪陸離的夢。
說他記事起,就記住了的封頃竹的臉嗎?
他說了,封頃竹會信嗎?
洛之聞想起封頃竹說過的前世今生之說,苦笑著想,那他們可真是一對怪人,全有前世破碎的記憶。
「阿聞?」封頃竹見他久不說話,心提到了嗓子眼,「你……是不是……」
「我夢到的。」洛之聞說。
封頃竹聞言,渾身一僵。
「火,很大的火。」他說的時候很平靜,夢裡的驚恐已經全部褪去了,只有滿腔的唏噓,「包圍著我和……和誰呢?」
夢裡虛虛實實的景象逐漸淡去。
洛之聞隱約記得夢裡還有一口棺材,但他不知為何,就是說不出口。
洛之聞仰起頭,對上封頃竹滾燙的視線,心口猛地一痛。
痛到他悶哼著蜷縮在封頃竹的懷裡,聽不清男人急促的呼喚。
破碎的畫面再次湧入腦海。
他跪在祠堂里。
身後的屋檐掛著成串的冷雨。
有人說:「我怎麼教出你這樣的兒子?」
還有人說:「封家的大爺要你,那也得抬著聘禮,正大光明地要你!」
更有人說:「你知道偷算什麼嗎?偷得連妾都不如!」
他說:「我不在乎,他會來接我。」
悶雷聲在天邊滾過。
洛之聞不知何時已經淚流滿面,雙手撐著封頃竹的胸膛,低聲呢喃:「你沒來,你沒來……你為什麼沒回來!」
「阿聞?」封頃竹聽得心驚膽戰,「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麼?」
洛之聞聞言,抬起頭,定定地望著面前的男人,睫毛輕顫,又落下了一行淚。
「阿文?」
洛之聞聞若未聞,捂著腦袋,想起了更多的事情。
白綾掛滿了封宅,他坐在臥房裡,極目遠眺,還能看見天上紛飛的紙錢。
火紅色的嫁衣癱在桌上,那上面的鳳凰是他自己一針一針繡的。
曾經針針用心,如今針針泣血。
他抬起蒼白的手臂,拎起火紅色的嫁衣,猛地披在肩頭。
鏡子裡映出了他火燒般的身影。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你教我去哪裡尋你夫妻對拜?」
洛之聞再次推開了封頃竹,跌跌撞撞地衝進臥室。
封頃竹緊隨他而來,把要往被子裡鑽的洛之聞拉出來,牢牢地摟住腰:「阿聞,阿聞你看著我。」
「你……鬆手!」
「阿聞!」
阿聞,阿聞……阿文。
電光火石間,另一個聲音穿過歲月的長河,渡過忘川的水,在他的耳邊震響。
洛之聞愣愣地望著封頃竹,破碎的淚不斷地從睫毛上跌落。
震耳欲聾的炮火,呼嘯的北風,守陵人悠遠的歌。
所有的聲音將他們包裹。
「是你?」洛之聞顫聲道。
「是我。」封頃竹捧住了他的臉。
洛之聞猛地垂下眼帘,決堤的淚涌了出來。
其實他也說不清自己在難過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