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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6:56:45 作者: 香水樹
林宇一噎,斟酌道:「那我今天不談感情,我們談……」
「也別談錢。」林培文謹慎如斯,目光如刀地看了林宇一眼,一臉「我們家誰做主你心裡還沒點數嗎」的心酸與無奈:「你爹沒錢。」
「…………」
林宇轉頭看向費霞,誰知費霞不僅先聲奪人,還以小見大:「你爸沒錢,就代表我們家沒錢。」
短短几句交談下來,林宇明白了,夫妻兩人合夥著呢,既然如此,他無需先禮後兵。
放下筷子,林宇也不彎彎繞繞,進入正題:「那我就直說了……」
林培文、費霞表面無動於衷,實際心跟著提起,上一回這麼緊張還是兩人聯手在菜市場裡殺價的時候。
「我想換個學校。」如今他只有換學校方能保全自己。
此話一出,空氣中安靜了幾秒。
饒是穩如泰山林培文也不由怔了怔,不知道自己兒子今天發了什麼瘋。
林宇殷切地看著林培文,一臉期盼地問:「行嗎?」
林培文思索幾秒,說:「我建議你換個爸。」
「媽。」林宇脾性兒一下上來了:「你看爸說的什麼話。」
誰料費霞深吸口氣:「順便把媽也換了。」
林宇覺得自己要被兩人氣哭在飯桌上,癟著嘴,委屈地盯著桌上的飯菜,毫無食慾。
天徹底聊不下去了,一家三口兢兢業業建立起十四年的感情,一夕之間全沒了,頗有大難臨頭的真實寫照。
林宇的眼睛遺傳費霞,清澈有神,會說話似的。林培文多看了幾眼,心防便忍不住鬆懈,不到兩分鐘就敗下陣來,把筷子放下,細細盤問:「來,說說,到底惹什麼事了,為什麼想要換學校?」
「…………我得罪人了。」林宇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嘟囔:「輕則謀殺,重則暗殺。」不敢說自己穿裙子的事兒,只能說:「都是我同桌,他被一個外校男生看上了,然後我幫他出了個餿主意……」
門還敞著,進來一陣穿堂風,帶著一絲涼意,但也沒有林宇的心涼,他總覺得那男生現在正在找人,明天就會有人上學校來尋他,「校園暴力」即將要降臨到他頭上。
足足花了五分鐘,林宇將前因後果交代完,抬頭就見天變了。
——不,不是天變了,是費霞的臉變了。
費霞臉色黑青,眼神快要將他灼出兩個洞:「你又背著我和你爸穿、裙、子。」
林宇臉色驟變,嚇得差點兒跳起來,又狠狠壓住心底驚慌,底氣不足的否認道:「不是我,是我同桌。」
「林培文。」費霞被氣得不輕,扶額,「我們生二胎吧。」
林宇有些不敢看費霞,只能苦兮兮看著林培文,張了張嘴,無聲喊出:「爸。」
林培文這會兒終於拿出了一家之主的威嚴:「一定要轉學嗎?我們去道歉不行嗎?」
說起道歉,林宇更喪了。
他知道自己弄錯人後,第一時間就是把136的號碼從黑名單拖出來道歉,但道歉簡訊跟石沉大海一樣,一點回音都沒有,打過去的電話也沒人接。
林宇說:「我好悔啊。」
費霞恨,眼裡隱隱的有殺意:「現在知道悔了,我看你穿裙子去報復人家倒是挺開心的。」知子莫若母,「就知道窩裡橫,看以後那個女生受得了你。」
「事兒不大,他媽別慌。」林培文倒是會安慰人,還現身對林宇說法:「你瞧,我和你媽時常後悔生下你,但你還不是活得好好的。」
林宇:「…………」
我現在是真想換個爸。
換學校沒門,換爹沒戲,林宇走投無路,奄奄地起身,上樓,回房,落鎖,把自己扔去床上。
青春少年沒感□□業的煩惱,這會兒便在心底琢磨該選那一塊墓地好,交代林培文給他上墳時用什麼花兒,最好給他多燒些黃岡試題,說不定下面也設有大學,他就算當鬼,那也是鬼中狀元,再不濟也得是個鬼榜眼鬼探花之類的……這一想下半生全在陰間度過了。
大概是想得走火入魔,林宇一整晚都夢見那男生在他身後窮追不捨,手裡舉著剪刀,要剪下他的小JJ,嚇得林宇冷汗淋漓。
睜開眼天邊已現魚肚白,經歷一晚追殺還得去上學,林宇臉皺的像包子褶兒,苦兮兮地起床。
校服平整疊放在床尾,林宇不記得昨晚有疊衣服,正要伸手拿起,手碰到邊角時,忽地一頓。
——只見校服背面不知何時多了一句話,用針線所刺,乃正宗蘇繡手法,金絲線在光的照射下還能漸變,是玫瑰金漸變冷艷紫的顏色,著實讓人忽視不得。
最重要的是這話也極其簡單明,了易懂,看一眼便使人過目不忘,乃:
——「八代單傳,壯士饒命」。
費霞不僅效仿古人,更做了回狠人,為保護兒子,大義滅親,一夜之間「誅殺」林家所有親戚,八個大字散發出濃濃的母性光輝。
大約是費霞的「免死金牌」奏了效,林宇穿在身上感覺像穿了一件金絲軟甲,刀槍不入。怪不得岳母當年要在岳飛背上刺「精忠報國」。他想岳飛能在沙場上戰無不勝,那麼他也能在這道「免死金牌」下苟且偷生。
「媽——」
大清早二樓突如其來地一嗓子差點兒把費霞手裡的粥嚇得打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