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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21:02:20 作者: 釉謠
「那就火車,再不然高鐵。」應修景說:「明天我一定要到歧合。」
第二天晚上八點,應修景終於站在了歧合的土地上。
折騰了一整天,又輾轉了好幾個城市才終於抵達。
他先來到南瓷的出租屋,這才知道他早就退了房子。
應修景就輾轉問了幾個人,得知他新房的位置,趕過去卻見到一副生人面孔,說是這間房子的新住戶。
這時候,周然打來電話,又告訴他:「應總,工作室也換人了。」
新房賣了,工作室退了。
一夜之間,南瓷在所有人面前蒸發。
剎那間,應修景的心突然空洞。
仿佛來自深海的冰山底下,這世上最冷最堅硬的冰錐直直穿透他的心。
歧合市的冷空氣盡數湧入他的身體,讓他意識到一個自己從未預料到的結果。
他徹底失去南瓷了。
這個想法陡然浮現在腦海時,應修景竟腿一軟,如果不是有車在身後支撐,他怕是要摔倒在這一片冰天雪地里。
運營商檢測到他入了歧合市,忙發來一條簡訊。
[歡迎來到歧合市,冬季雪大路滑,請歧合人民注意安全,寧讓路不搶路。]
聽聞歧合四季如春,唯在這一年冬天下了場大雪,將南瓷生活過的痕跡完美掩蓋,好像一切都是應修景一個人的幻想。
他當然不能讓現實世界成為自己的幻想。
應修景坐在車裡,告訴周然找到洛奇的電話。
他是南瓷的好朋友,他一定知道南瓷的去向。
應修景用了好一會兒才讓自己冷靜下來,細細地想。
南瓷這個人,骨子裡是有種彆扭勁在的。
這點他也是最近才發現,南瓷對待喜歡的人可以毫無戒備心,展現出來的是他的優雅溫柔和大度。
但對於不喜歡的人,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可他到底年紀小,就這麼孤零零一個人離開了自己生活小半生的國家,絕不可能消失得徹徹底底,他至少會告訴自己最信賴的人。
這叫退路。
應修景就這樣安慰自己,讓自己這顆不安到幾乎要跳躍出來的心,慢慢穩定下來。
本以為前方的路越來越明媚,可迷霧散去才發現,原來腳下就是懸崖萬丈。
一個不小心就會跌落下去萬劫不復。
應修景沒辦法想像餘生沒有南瓷的世界將是如何晦暗。
卻又在此刻陡然想起他曾淚眼朦朧跟自己說過的話。
希望他老了以後散盡家財萬貫也嘗嘗人下人的滋味,然後,想起他。
眼下這個詛咒似乎就要應驗,才剛剛平靜下來的心又開始砰砰亂跳,應修景垂眸,雙手狠狠攥著方向盤。
不多時,車窗輕輕被敲響。
周然將洛奇帶了過來。
洛奇上了車,看著這個曾經以為是南瓷哥哥的人,說不出一句話。
未幾,應修景開口:「他人呢?」
洛奇搖頭:「我不知道。」
應修景說:「南瓷是個什麼性格的人,你們相處這麼多年,應該很清楚,他一個人無依無靠生活在國外,你覺得他能過得好嗎?」
「是啊,我們相處了四年。比你跟他相處的時間還要長呢。」洛奇冷聲道:「南瓷是個獨立自主的人,他住在寢室的時候,我們寢每周都得獎,他的床永遠都是最乾淨的。」
「所以南瓷一個人生活在國外肯定能過得很好,他有錢又有能力,要什麼沒有啊。」洛奇冷冷瞥了眼應修景,冷笑了一聲:「你比南瓷更有錢,更有能力,你幹嘛非要抓著南瓷不放呢,而且他都已經走了,因為剛不過你所以不跟你剛了,人家都認輸你幹嘛還窮追不捨啊?」
「你想看見什麼,看見他哭著跪在地上求你,看他傷心欲絕從樓上跳下去在房樑上吊死?」
洛奇本想怒斥他幾句,看看他氣急敗壞的模樣好替朋友出口惡氣。
可應修景卻一連風輕雲淡,甚至眼神略帶迷茫。
未幾,問他:「我窮追不捨了嗎?」
洛奇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那不然你讓你助理大晚上把我叫過來是幹嘛啊?」洛奇挺直了腰板,問他:「我就不明白了,你早想什麼來著,你是不是那個叫什麼『性單戀』啊,別人喜歡你你就不喜歡他,別人不喜歡你了,好傢夥你上趕著追啊?你這是有病,你趕緊去治治!」
洛奇冒著被扔下車的風險罵了應修景一通,可從他上車到現在,冰冷的身體暖和過來,也不見他發火。
屬於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本來以為今天是過來打架的,可對方根本不接招。
洛奇火氣消了不少,扁扁嘴:「我不知道南瓷在哪,而且就算我知道也不會告訴你,我真的勸你,不要再去打擾南瓷了,你說他做錯什麼了攤上你這麼個人啊?」
「你不過是因為被甩了所以才裝作這幅深情的模樣,這是你愛自己的表現,而不是愛他。」洛奇將替南瓷抱不平的委屈全都在這一刻甩了出來。
因為知道這大概是最後一次見應修景了,那些南瓷無法說出來的話,就由他這個旁觀者來說,南瓷不罵他來罵!
他發揮了自己在課堂上訓學生的本事,狠狠敲擊了應修景幾句,瀟灑地下了車。
下車之後,洛奇一個不經意地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