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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21:02:20 作者: 釉謠
他將燈光調暗,一個人躺在床上,視線落在天花板精緻的紋路上。
越想越覺得自己失敗。
賣給臨星的這首詞,是他潛心創作了將近半年,刪刪減減一個詞都要猶豫很久,仔細斟酌最終填完的。
這首詞他寄予厚望,所以賣給了小有名氣的藝人、以及得到豐厚的報酬,都覺得是自己應得的。
今天才知道,如果不是應修景,說不定這首詞還躺在他的電腦里吃灰。
自信就這麼被打擊,在一片懊惱和懷疑自己中,南瓷糾結地睡著了。
夢裡也不安穩,他乘船行駛在一篇蔚藍的海岸上。
突然海岸變成深黑色,一條八爪魚從將他緊緊包裹住,南瓷覺得呼吸困難,就要窒息的前一秒猛然驚醒。
一睜眼睛卻發現面前是應修景。
再往下就能看見他寬闊的肩膀,以及肌肉線條明朗的胸膛。
自己則同樣鎖骨外露,南瓷低低地喘氣,還沒能從剛剛噩夢中回過神來。
應修景暫停動作,五指鑽進他的發縫中輕輕摩挲:「怎麼?嚇到你了?」
「沒……」他搖頭,呢喃著:「做噩夢了。」
眼眶和唇瓣都帶著光澤的緋紅,應修景先吻了下他的唇,再上移到他鼻樑上那顆淺褐色的小痣上,舌尖輕舐,引得南瓷肩膀緊縮。
「說說。」他趴在他耳邊,低沉的嗓音在南瓷聽來是這世間最浪漫的樂章。
「做什麼噩夢被嚇成這樣。」
「夢見我自己在一艘船上……天,天和海突然……黑了……應修景你……」
他講不下去了,上一秒的驚悚被男人撞破,下一秒就被風花雪月取代。
應修景低低地笑,眉眼間是與白日裡截然相反的輕佻和得意。
「繼續說。」
「……我,我一個人,天都黑了,很害怕,還夢見……」
「一個人?」應修景托起他的後腦,手指輕輕捏了幾下他的脖頸:「夢裡沒有我?」
「不說了……忘記了都……」他羞紅了臉。
因為有應修景在身邊,夢魘消失得無影無蹤,噩夢不再可怕,只能充當情調的配料。
曇花最喜在午夜盛開,這樣才顯得它高貴又不可多得。
沒多久南瓷就覺得頭昏沉沉的,也不知道是遲來的藥勁,還是這個男人帶來的效應。
當那條最喜歡的領帶覆蓋到他雙眼上時,南瓷用綿力推他:「昨天才挨了一針,你今天就這麼欺負我。」
能感覺領帶在腦後打了個不松不緊的結,視覺消散後,聽覺就變得異常清晰。
他聽見應修景在耳邊輕聲開口:「醫生打完,輪到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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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瓷接到應修景電話時,正在食堂排隊買糖醋排骨。
應修景問:「你去上學了?」
「是呀。」南瓷拿著餐盤墊腳朝窗口看,估算到他這還能不能剩下兩份,和應修景說:「我完全好了,頭不暈了,鼻子也通氣了。」
「到底是年輕人。」
南瓷『噗嗤』笑出聲來:「你也沒那麼老,說話幹嘛一副老成穩重的樣子。」
南瓷用臉頰和肩膀夾著電話,將兩個餐盤放到窗台上。
最後兩份糖醋排骨被他幸運地收入囊中。
等找好了位置,他才舒了口氣問應修景:「你今天怎麼突然給我打電話呀,這個時間你不是還沒有午休嗎?」
「我讓周然待會兒過去取份文件,以為你在家可以幫忙拿給他。」
「他找不到你的文件嗎?」
「昨晚沒整理,忘記放到哪個文件夾里了。」
所以他昨晚是工作完以後直接就過來找自己了嗎。
南瓷一想到昨晚的種種,臉上溫度騰地上來。
可還沒等說什麼,應修景那邊就開始忙起來,很快掛斷了電話。
洛奇抱著籃球過來,往他那邊扔了個瓶飲料,笑著跟他說:「謝了啊南瓷,還真幫我打到糖醋排骨了。」
「今天很幸運。」南瓷說:「最後兩份了。」
「是嗎!」洛奇吃得更香了。
南瓷把自己這份飯吃完後,突然站起身,洛奇還啃著骨頭叫他:「你等我會兒啊。」
「我去請個假,回家一趟。」
「回家?你怎麼了?」洛奇不讓他走:「下午和化學系那幾個打籃球,你得給我們當啦啦隊加油啊,不能讓他們看扁了啊!」
「家裡來人取東西,他不知道在哪,我得回去找找。」南瓷背上書包,說:「你籃球打得那麼好不用加油一定能贏的,慢慢吃,明天見。」
應修景不喜歡別人隨意進出他的書房,更別提在他桌上翻東西。
南瓷深知這一點,平時也很少進書房。
本來他最近就很累,南瓷不希望他的眉頭會因為這些瑣事皺起。
他請了半天假回到家裡,來到他的書房,果然桌面上凌亂擺放著好幾個文件夾,還有一些厚重的書籍。
南瓷幫他把文件夾放到一處,打算待會兒拿到樓下讓周然自己挑。
本該放在書架里的書也摞成一摞,剛捧起來最上面一本傾斜掉了下來,連帶著四五本全都散落在地上。
南瓷忙蹲下來,撿起一本《金薔薇》時,突然有張照片從扉頁掉了出來。
看見照片裡兩個人的這瞬間,南瓷心裡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