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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6:56:22 作者: 莫晨歡
    伏城睜大眼:「卓桓!」

    頂級跑車在一秒鐘內,就加速到了極致。僅僅兩秒,它就能撞死那個攔在路上的女人。當跑車發動的那一刻,卓桓的母親仿佛這才意識到不對,她嚇得臉色蒼白,迅速地往一旁跑去。伏城想去拉住卓桓,可完全不可能來得及,只能靠卓桓自己避免這場悲劇。

    只見卓桓用力掰著方向盤,然後車子一頭撞在停車場的柱子上。

    一聲猛烈的相撞,車子的安全氣囊彈了出來。

    伏城過了半分鐘才回過神,他抬頭去看車頭。這輛頂級超跑已經被徹底撞廢了,整個車頭都翹了起來。他再扭頭去看卓桓,只見卓桓一隻手撐著額頭,他低著頭,閉目不知道在想什麼。

    伏城的視線越過他,看向他的母親。

    那個女人倒在地上,穿著裙子的雙腿撞在地上,兩腿都被磨破流血,雖然只是擦傷,但傷口猙獰。她臉色慘白,眼球在眼眶裡驚恐地顫抖著,血液順著小腿往下流淌。

    伏城皺緊了眉,他打開車門,想下去扶起對方。

    「不許開門。」

    動作一頓,伏城轉過身,看向卓桓。

    男人依舊閉著眼,他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良久,伏城還是說道:「她好像站不起來了。」

    「要你他媽的去管?!」卓桓睜開眼,他紅著眼,冷漠地盯著伏城。

    伏城一瞬間就沒了聲音。

    長久無聲的寂靜,車外的女人驚恐沙啞地喊著:「怪物,卓桓,你就是個怪物!你不是人……畜生,你是個畜生!」她踉蹌著爬了起來,差點被撞死的恐懼令她狼狽地逃走。

    當一切都歸於寧靜。

    許久後,伏城輕聲地說:「你的手好像流血了。」

    卓桓垂眼看著自己流血的手指,面無表情地將血漬在衣服上擦乾。血剛擦乾就又流了出來,於是他再繼續擦。

    心裡有一個聲音,看著這個男人被戾氣充斥著的臉,伏城張了張嘴,還是問出了那句話:「你媽媽怎麼了,好像精神狀態有點不對。」

    擦拭血漬的動作停住,卓桓緩慢地轉過頭,看他。良久,他問:「嗯?」

    伏城默了默,繼續道:「你們之間的關係,好像不是很好。」

    卓桓平靜地望著他,伏城與他對視。

    漫長而悠久的注視後,卓桓勾起嘴角,露出一個譏諷的笑:「你管得很多啊,伏城。」

    心臟被用力地梗了一下,青年收回所有關心,他淡然地說:「沒有,隨便說說而已。」

    「哦?」刻意拉長的音調,在停車場空曠的回聲中,如同最深刻的諷刺。

    伏城:「車壞了,還要去麥飛麼?你受傷了,先處理一下吧。」

    卓桓:「伏城。」

    伏城抬頭望他。

    只見停車場刺眼的白色燈光下,男人垂著眼睛,似笑非笑地看他,用帶著笑意的聲音,說著嘲弄而現實的話語:「你他媽以為和我上過床,就可以對我指手畫腳了麼?」

    呼吸在這一刻,徹徹底底地停了。

    伏城靜靜地望著眼前被無盡惡意所侵蝕的男人,他張開嘴巴,聽到自己用平淡的語氣,這樣說:「沒啊。」

    卓桓:「哦,說起來你知道麼,我的記憶力很好。」

    「嗯?」

    「所有的東西,最多看三遍,我就能記住。」

    「所以?」

    「羅格318的遇難者名單,我看了87遍。伏這個姓挺少見的,我這輩子就見過兩個。一個是你,還有一個,對了,好像在羅格318的遇難者名單上?」

    望著男人臉上漫不經心的笑,聽著他輕描淡寫的話語。伏城點點頭,說道:「是啊,那是我叔叔。」說完,他便拉開車門,走了下去,「今天應該去不成麥飛了吧,你受傷了,我的腳踝剛才也扭到了。卓老師,我聯繫下麥飛的人,請個假。」

    伏城走下車,走向電梯。

    他確實是扭到了腳,好像不嚴重,但走路姿勢一高一低。

    卓桓坐在車上,看他一步步走向電梯。他的眼神越漸深沉,就在伏城快要走到拐角的時候,他砰地一聲開了車門下去,喊住了他:「喂,伏城。」

    伏城轉過身:「還有什麼事嗎,卓老師。」

    卓桓望著他淡漠的表情,沉默幾秒後,他嗤笑道:「沒什麼。」

    伏城看了他一眼,收回視線,走進電梯。

    電梯門叮的一聲響了,青年的身影消失在逐漸合攏的門縫中。

    死寂般的地下停車場裡,男人一腳踹在報廢的超跑車身上:「操!」

    電梯裡,當門關上的一剎那。

    鑽心的疼痛被人遺忘了許久,此刻順著腳踝,爬遍全身。伏城靠在冰冷的電梯牆壁上,他慢慢抬起手,用手臂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哭是哭不出來的,可是心好像被掏空了一樣,身體裡什麼都沒了。

    他一直知道的,卓桓從來沒有認真過。

    他喜歡黑髮黑眼的亞裔男人,從始至終,都是如此,也只是如此。

    然而,他卻還是喜歡上了這個男人。

    從八年前在部隊禮堂看到這個人的第一眼起,便是亘古彌長的痴迷和敬仰。不是喜歡,卻比喜歡更深刻。他憧憬、信仰,將這個人當做神,整整六年。而再到愛,其實非常容易,他好似一腳踩進沼澤的行人,越陷越深,再無抽身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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