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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6:56:22 作者: 莫晨歡
    一周後,曾經和凱爾、蒂姆合作過的機務人員,全部被找了出來。

    當日清晨,伏城和Lina乘坐飛機,飛往華盛頓。美航將相關的飛行員、空姐和地勤人員都聚集在了美航華盛頓分部,二人有一整天時間,對這些人進行詢問。

    首先受到詢問的是凱爾、蒂姆第一次的合作飛行時,同機的另一位機長。

    「2020年3月29日,我和舒爾曼先生,還有蒂姆,三個人一起駕駛一架飛機,從紐約飛往華國首都。這種跨洋航班,要飛行很久,所以機上一共有三位飛行員。舒爾曼先生擔任機長,我和蒂姆是副機長。」

    伏城問道:「從華盛頓到華國首都,大約需要20個小時的飛行時間。這麼長的相處時間裡,我想問一下,你有什麼印象深刻的事嗎?尤其是關於凱爾機長和蒂姆的。」

    這位飛行員認真地想了很久,他歉疚道:「抱歉,已經是十個月前的事了,我真的不記得了。一路上應該沒發生過特別讓人印象深刻的事吧,我們就是正常的飛飛機。一定要說的話,全美航的人都知道,舒爾曼先生的駕駛技術非常精湛。我和蒂姆都是資歷很淺的年輕飛行員,但是有舒爾曼先生在,一路上都非常安全。」

    伏城:「他們兩人有發生過爭執麼,或者什麼不愉快的經歷?」

    「這是絕對沒有的!舒爾曼先生獲得過多次優秀機長獎章和藍天獎章,我們都很尊敬他。我和蒂姆怎麼可能與舒爾曼先生產生爭執,這絕對不可能。」

    飛行員極力反駁的態度令伏城和Lina相視一眼,Lina低下頭,在資料冊上寫下評語。

    凱爾和蒂姆的第二次合作,飛的是美國國內航班。所以很可惜,那次飛行只需要兩個飛行員。駕駛艙里始終只有他們兩個人,發生過什麼事也無人可知。

    伏城眉頭緊鎖:「第二次,就是據說飛行前,凱爾訓斥了蒂姆的那次。駕駛艙里只有兩個人……很可惜。」

    Lina思索片刻,道:「未必沒有辦法。」

    伏城看向她。

    Lina微微一笑,她通知美航的工作人員,將那一次負責檢查飛機的地勤工作者喊了過來。

    這是一個微微發福的中年男人,當被詢問「對於那次例行檢查你有什麼特別的印象」,他幾乎沒多想,開口便道:「我有印象。」

    伏城雙目一亮:「發生過什麼事?」

    男人道:「是這樣的,當時我和幾個同事負責檢查那架空客A390。我們根據飛行里程數,計算好了油量。蒂姆和我挺熟的,他也檢查過了我們的地勤維修單,並確認了油量,然後就去向舒爾曼機長匯報了。但是很快他就回來告訴我,燃油量要少加一噸。」

    事實上,任何一架飛機,它們每次飛行前,都需要根據路程長短計算燃油量,然後再加油。

    飛機不是汽車,不能隨隨便便地直接「加滿」。

    燃油是有重量的,每一噸燃油都會造成極大的成本消耗。飛機的燃油全部集中在中央油箱和左右兩翼的郵箱上,每多加一噸,就多出無數的飛行成本。而且除此以外,有時候長途航班,哪怕把油箱全部加滿了,也不夠飛行。比如從紐約飛往華國申城的飛機,它們往往要中途在日本或者韓國停靠,加一次油,接著再繼續飛行。

    伏城想了想:「你們多算了一頓油?」

    這個地勤人員露出奇怪的表情:「哪怕我算錯了,蒂姆也不會一起算錯。我們沒算錯,但是我們考慮到當日洛杉磯的氣象報告說,可能會有雷雨,所以比往常多加了一噸油。這樣如果天氣惡劣、不好降落,還可以保證飛機能在空中盤旋一段時間,或者有足夠的油量飛到其他機場降落。這在航空公司是很常見的事。但是舒爾曼先生說……」

    學著記憶里那位冷酷機長的語氣,中年男人板著臉,冷笑道:「蠢貨,你連在雷雨天氣降落的基本技術都沒有嗎?這次是我來駕駛飛機,我不需要多算這一噸的油!」

    拿著筆的手微微頓住,伏城認真地看著這個地勤人員,語氣嚴肅:「這句話你確定是機長的原話?是蒂姆和你說的?」

    「當然是原話,但不是蒂姆說的。他來讓我少加一噸油的時候,臉色不大好看。所以事後,等他們起飛後,我就去問了下機務室里工作的同事,得知了這件事。也是,那可是舒爾曼機長,他從沒出過錯漏。他駕駛的飛機,也從未有過任何晚點記錄!」

    伏城聲音低沉:「謝謝你,請問你還有什麼需要補充的嗎?」

    「其實……我還有句話想說。我曾經聽人說過,蒂姆一直想轉機型。雖然我沒聽他說過原因,但這一定是因為他不想再和舒爾曼一起執勤了!這位先生確實擁有足夠精湛的技術,但他絕對不是一個優秀的機長。或許你們不知道,也沒人告訴你們,舒爾曼先生在美航內部有一個外號——」

    「美航的俾斯麥!」

    「任何一個和他一起執飛過的飛行員,你們可以去問,雖然他們不說,但他們內心深處一定都不想和他再執飛第二次!」

    聽到這話,伏城雙目一縮。他站起身,伸出手:「好的,諾倫斯先生,非常感謝你的幫助。」

    諾倫斯站起身,伸手回握。他剛張了口,卻有些哽咽,於是閉上了嘴。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他難過地說:「俾斯麥,這個外號總是讓人想起不好的事。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為什麼還會發生第二次呢,為什麼又是可憐的哈里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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