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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6:51:28 作者: 空烏
    任國富被問住:「沒帶手機,他平時去哪,這……我也不清楚。」

    顧喻算是知道任北為什麼對他爹是那個態度了,兒子丟了,有嚴重的躁鬱症,瘋起來什麼都幹得出來的程度。

    他竟然半個小時後才想起找,連兒子平時去哪都不知道。

    艹!

    「我現在出去找他,您立刻報警,」顧喻的聲音很急,「他現在的情況非常危險,我希望您能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顧喻想掛電話,想到什麼又問:「家裡的狗和貓在嗎?崩崩和心心。」

    任國富看了看,都繞著門叫喚呢:「在。」

    「您在家別走,我馬上到你家。」

    顧喻和保姆叮囑好,匆忙跑到街上,叫了一輛計程車往任北家趕。

    心裡沒底:任北,千萬,千萬別出事……

    第28章

    顧喻下了車一口氣跑到任北家門口,按門鈴的手都哆嗦了。

    任國富給開的門,臉色也不是很好,但顧喻就是很想一拳糊上這張臉。

    「叔,」顧喻往屋裡望去,「狗和貓呢?」

    任國富剛要張嘴,兩個身影快速從屋裡跑了出來,圍著顧喻嗷嗷叫,聲音比平時尖利很多。

    顧喻抱著一線希望,問他:「您知道任北以前離家出走都會去哪嗎?」

    任國富張了張嘴,尷尬:「他以前都是自己回來……」

    顧喻緊擰著眉,沒時間質問他這爹是怎麼當的,留下一句「狗和貓我帶走了」就飛奔出樓梯口。

    任國富被尤嚴和顧喻的反應嚇了一跳,連忙給警局的同事打了個電話,說他兒子出事了,對方立刻答應說過來找。

    他鬆了口氣,這麼多人,應該馬上就能找到了。

    街上北風呼嘯,今天是這周最冷的一天,足足有零下二十三度,任北卻連外套都沒穿……

    顧喻慌的腦袋裡一片空白,又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伸手拍了拍一貓一狗:「我們先去上次的公園看看。」

    汗水剛冒出來就被北風吹得冰涼,他一邊喊任北的名字一邊跑到上次那個公園,找了三圈也沒看見人。

    急的想踹飛眼前的實木椅子。

    他知道任北很有分寸,怕傷害別人所以意識到犯病就不會亂跑,只會找個角落躲起來。

    所以,會躲在哪?

    顧喻現在才發現,他竟然對任北一無所知。

    崩崩和心心忽然叫了起來,扯著他褲腿往公園外走,他眼睛一亮,一絲希望從心間升起。

    跟著兩隻一路跑,繞過了大半個公園,又到公園後面的市場繞了兩圈,然後跑了快四十分鐘跑到了護城河邊。

    當看見兩隻站在橋上不動了的時候,顧喻仿佛聽見了自己逐漸停止的心跳。

    他跑到它們旁邊,聲兒都哆嗦了:「怎麼,不走了?任北不在這兒,走啊,走啊!!!」

    最後兩個字他吼了出來,但兩隻也只是繞著橋亂跑,邊跑邊叫的悽慘。

    他眼睛通紅,不敢置信地扒著橋上的護欄往下看,黑暗裡是湍急河流撞擊在礁石上的聲響,隱約能看見反著光的浪花。

    護城河水流很急,河下大量礁石淤泥,上個月,還淹死過人……

    他的手在兜里摸著,摸了五六次都沒掏出手機,整個人抽掉骨頭了似的扶著欄杆才站住。

    「餵……」

    「我,顧喻。」

    「護城河,我同學,好像掉下去了……」

    「派人……派人來找!」

    「我他媽讓你派人來!死不了!我說死不了就死不了!」他死死咬著牙,面前的護城河仿佛化身成一隻貪婪可怖的猛獸,鼓動著他本就繃緊的神經,聲音嘶啞,「讓他們滾過來!操!我讓你派人!」

    掛了電話顧喻像瘋了似的沖橋下,橋的四周喊:「任北,任北!滾出來!別讓我生氣!你過來!出來……」

    一狗一貓也叫的悽慘,顧喻不記得他上次這麼絕望無措是什麼時候,好像是他媽一刀劃開他胳膊,又好像是他媽壓住還年幼的他要戳瞎他……

    「嗡……」

    他整個人一僵,呼吸艱難地拿起電話,一隻手拿不住,兩隻手一起扶著按了接聽鍵。

    「餵……」

    「同桌……」

    天籟也不過是這兩個字這樣,顧喻那一刻又哭又笑。

    他帶著兩隻打車回到家,鑰匙插了六七遍才插進鎖芯里,擰動鑰匙仿佛用盡全身的力氣。

    任北面色蒼白地坐在別墅客廳里,旁邊坐著他媽和一個不認識的男生,是誰?不重要了。

    他衝過去一把抱住了任北,實實在在的,實體的,有溫度的,完完整整的任北。

    「同桌……」任北眼眶紅著,過了兩秒用盡全力地反擁住他,「顧喻……」

    顧喻把臉埋在他脖子上,貪婪地嗅著他的味道,乾淨的,帶著淡淡的花香,是臥室里的花的味道。

    ……

    「好點兒了麼?」顧喻捧住他的臉,一下下安撫地按著眉骨。

    兩個人額頭貼著額頭,都從對方的瞳孔里看見了自己通紅的眼睛。

    任北點頭,眼淚忽然就下來了,這麼多年的委屈無助仿佛找到了宣洩口,除了死死抱住他別無辦法,嗓音哽咽,帶著哀求:「同桌……我,我騙你了……我有精神病……你別,走……求你了——」

    「我不走,我早就知道了,」顧喻替他擦乾眼淚,輕輕碰了碰他乾燥的嘴唇,前所未有的溫柔:「我喜歡你還來不及,我往哪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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