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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6:51:07 作者: 歲時欽
    李盛一走,就像陰霾散開,教室里的歡聲笑語再次響起,錢雪也挪回了自己的座位。

    關明宇緊張地說:「臥槽,你不要命了,萬一李盛知道你在騙他,回頭弄死你。」

    言野頭也沒抬,繼續勾著重點。

    突然一道陰影罩在書本上,言野抬頭一看,只見鄒翔掛著那條紅龍,臉腫得像饅頭,正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謝謝。」

    他說完就回去了,但言野的物理書上留下幾滴鄒翔說話時吹出的血跡。

    言野嗓子眼發癢,忍住乾嘔的欲望將那幾滴血擦掉。

    關明宇看著言野龜裂的表情,在旁笑成菊花:「哈哈哈哈言野,過年時我媽幫你算了八字,說你今年當犯克星。你說是不是就說的這轉校生啊?」

    言野恨不得時間倒流,讓李盛把這貨宰了,咬牙切齒道:「有你這個克星就夠我受的了。」

    毫不意外,鄒翔成了班上的透明人。沒人想跟他交朋友,包括言野。

    現在是高二下期,暑假一過就進入高三了,他才沒閒心可憐什么小貓小狗,幫鄒翔解圍已經算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了。

    然而班級就是小社會,有看熱鬧的,有怕事的,有事不關己的,也有心地善良的。

    錢雪能當上班花,不僅是因為她長得好看,更是因為她不僅成績名列前茅還溫柔善良,是男生們心中白月光的不二人選。

    視力恢復如初的錢雪施施然走來:「鄒翔,我聽說李盛前兩天又找你麻煩了,你要不要我陪你去找老師啊?」

    鄒翔聞言從臂彎里抬起手,與錢雪對視了片刻又將頭重新埋回去。

    這戲路已經在班裡上演很多次了,每次男生們唏噓著錢雪善良可愛的同時,對鄒翔的厭惡都會增加一分。

    然而鄒翔轉來半個月,除了那天對言野說的一句「謝謝」,竟一字不吐。

    關明宇一臉「不愧是你」,說:「你是怎麼入了他的法眼,竟然跟你說過兩個字。」

    言野瞥見鄒翔手腕腳腕上露出的淤青,冷漠道:「別把我跟他搭關係,他被李盛盯上了,我不想被牽連。」

    這座小縣城四面都是山,靠著三江匯流的水邊,濕潤的空氣被西伯利亞來襲的寒風冰凍得濕冷浸骨。

    言野穿著黑色的棉服,袖口洗得有些發白,裡面套著一件紅毛衣,還是高一的時候他媽織的。他長了個,衣服就縮了水,不大保暖的衣領豎著,抵禦來自南方冬天的魔法攻擊。

    學校後門有一個人來人往的菜市場,他摸著口袋裡的零錢往那邊走,突然聽見旁邊的巷子裡有拳打腳踢的聲音。

    言野退回一步往裡看。

    鄒翔倒在水泥地上,打翻的垃圾桶滾在他腳邊,李盛抓著他一頭亂髮往地上撞,他深灰色的眼瞳像一潭死水,正好與言野相碰。

    那一瞬間,言野像看到了一條遍體鱗傷的狼。

    垂死的狼和獵人誰能活到最後?

    言野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言野本不欲管閒事,但鄒翔的眼神卻讓他心驚。

    明明透著死氣,卻暗藏燃盡一切的火焰。

    他躲到牆後,變了嗓子自導自演:「110嗎,我剛剛在這裡被人搶了,你們快來啊。西安路23號那個暗巷旁邊!附近有片警巡邏啊?太好了,我等著你們。」

    巷子裡,李盛停了動作,不甘心地往鄒翔腰上一踹:「晦氣!」說完就和幾個小弟從另一邊溜走了。

    言野站在原地等了十五分鐘,確定李盛不會再回來後,才走到巷子裡。

    鄒翔躺著地上,面無表情地望著他,滿身的淤痕與地上散亂的垃圾相得益彰。

    言野:「能動嗎?」

    鄒翔嘗試著走了兩步,馬上又撲騰到地上。

    言野揉揉眉心:「算了,我送你回家。」

    他伸手拉了一把,鄒翔借力站起來,像個被控制的機器人,沒有主人的命令就原地待機似的。

    近距離站在一起,言野才意識到鄒翔有多高大,如果他想要反抗,李盛一定不會得逞。

    言野複雜地掃了一眼鄒翔,他眼裡的火已經沒了,重歸寂靜的深灰色眼瞳注視著起伏不平的地面。

    他突然轉過頭,對言野笑了笑,還在流血的嘴角讓這個笑容很難看。

    鄒翔家在學校附近一個普通的小區,拿出鑰匙開門時,言野下意識站直身體。

    「我家沒人,不用緊張。」鄒翔低聲說。

    這是言野第二次聽鄒翔說話,對他而言,這是很好聽的聲音,吐字標準帶著一絲低沉的磁性。

    他把鄒翔扔到沙發上,一聲塑料摩擦的聲音刺耳地響起,這才注意到鄒翔家的沙發竟然罩著一層搬家時用的塑料防塵罩。

    放眼望去,房間裡的家具竟然都罩著防塵罩。

    很有科技感。

    跟火星基地一樣。

    他問:「你才搬家啊?」

    鄒翔:「已經一個月了。」

    言野愕然:「你搬家後都不收拾的嗎?」

    鄒翔想了想,回答道:「用不著。」

    言野思考了一會兒他這句用不著是指用不著收拾還是用不著家具,最後決定跟外星人糾結這些有的沒的沒必要。

    鄒翔嘴角破皮的地方已經結了血塊,臉上沒一塊乾淨,身上爬著五顏六色的傷痕。青色的是之前被打的,紅色的是新鮮出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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