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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6:48:58 作者: 花生米
    「你猜猜,這上面的這一串墜子,我最喜歡的是哪一個?」李然把兩個人緊握的雙手微微抬起來一些放到面前,褪下袖子露出韓以誠送他的手鍊。

    韓以誠沒回答,靜靜的盯著李然的手腕。那一串銀質的手鍊掛在李然腕子上,從他生日那天收到時就如此,一直沒有摘下來過。

    「我最喜歡的,就是你鑲上去的這一顆青金石,」李然點點那顆被掛在最邊上的深藍青金石,拉開韓以誠的袖子,露出他手腕上的一串深藍色手串,「因為這是和你這裡一樣的。」

    韓以誠手上那串青金石,是在泰國時李然一時興起買給他的,即使再便宜的貨,他也視若珍寶。給李然做手鍊時,韓以誠懷著點小心思從自己這串上面取了一顆鑲嵌過去,沒想到也早被李然看出來了。

    就在這時,兩人側面的診室門開了,裡面想起一個溫和而上了年紀女聲。

    「韓以誠在外面嗎?可以進來了。」

    第50章 療法

    李然跟韓以誠對視了一下,一前一後走進診室裡面。坐在桌子後面的是一位四十歲上下的女醫生,看起來知性而柔和,很符合李然對心理醫生的想像。

    韓以誠不知道是緊張還是恐懼,亦或是兩者都有,在椅子上面坐的筆直,後脊樑繃出一道硬朗的線條,大有一種坦然面對宣判的架勢。

    女醫生姓錢,是醫院的科室主任,問了韓以誠幾個基礎性的問題,年齡、工作、家庭背景、以及…和李然的關係。

    韓以誠不易察覺的微微一頓,原本跟錢主任對視的雙眼也隨之往下轉移到桌子上,「是男朋友,」他說完又看向錢主任,語氣堅定了一些,「是愛人。」

    錢主任微笑著點點頭,就像是在談論生活中任意一樣普通的事情一樣,和藹而輕鬆的問:「你們倆誰追的誰啊?」

    這個問題問的完全出乎韓以誠的意料,就連李然也有些錯愕,他一轉頭,發現韓以誠正用求助的眼神看著自己。

    李然聳聳肩,表示自己也幫不上忙,韓以誠只好扭過頭去,乾巴巴的承認:「我也不知道。」

    「嗯,不知道就對啦,」錢主任認同的點點頭,站起來從身後的資料架里翻找著些什麼,「愛情這種事複雜的很,哪是三言兩語就能跟別人說明白的呢?」

    她從一堆資料里抽出幾張紙來,然後從白大褂的兜里摸出一根原子筆一併遞給韓以誠,對李然抱歉的笑笑:「我得跟他單獨談一會兒,院外門口西邊有個咖啡廳,裡面東西挺好喝的,你要不去那邊坐一個小時再回來?」

    「啊好,」李然點點頭,退到門口又不放心的往裡看了一眼,發現韓以誠也在看著自己。他嘴上應答著錢主任,身體卻不願離開,為了多耗幾秒鐘,他強行沒話找話的又說了一句,「那我就去嘗嘗,一個小時之後準時回來。」

    說完之後李然發現錢主任在看自己,眼神里充滿了睿智,好像一下將他看了個透。李然頓時不好意思起來,緊忙關上門出去了。

    這種時候李然原本沒什麼心情喝咖啡,但這一小時仿佛被下了詛咒一般漫長,他圍著醫院大院走了三圈,一看表也才過去十五分鐘。

    最終為了消磨時間,李然還是認命的跑到咖啡店找了個角落坐下,看著店裡的優哉游哉人們,有一種跳脫的生硬抽離感。

    陽光還是像往常那樣溫暖和煦,店裡門口有一對情侶在吵架,靠窗戶那邊坐著幾個女孩子卻咯咯笑成一片,前台服務員閒的發慌,一旁敲打鍵盤的白領卻忙的頭也抬不起來。

    這世界的一切還像洪水般勢不可擋的推進運行著,即使就在百米外的醫院裡,生死別離每天都會上演好幾次。

    李然覺得自己人生走到了一個岔路口,他突然有種荒誕的想法,想要黑進這家店的廣播系統里,把自己所有的煩心事都播出來,恨不得讓所有人知道自己的心事,然後讓他們搞個投票來替自己做這些煩人的選擇。

    他胡思亂想了一會兒,發覺時間快到了,就走回醫院一層最靠邊的那個診室。

    診室門開著,是錢主任特意為李然留的,她一看到李然在樓道探頭,就招呼他進來。

    李然一進門就看到韓以誠坐在一旁的沙發上低著頭,他的頭髮最近又長長了,側擋著眉眼看不出表情。

    「這是…結束了?」李然有點拘謹的問,他看看錢主任,又看看韓以誠,「現在要做些什麼嗎?」

    「我還得單獨跟你聊聊,再確認一下情況,」錢主任走過來,自然的放了一隻手到韓以誠肩膀上,她說:「小韓先去外面坐一會兒行嗎?不會很久的。」

    韓以誠「嗯」了一聲,這一聲讓李然覺得有些不妙,以他對韓以誠的了解,這個反應多半是情況不容樂觀。

    李然想拉一下韓以誠的手讓他安心點,又礙於場合不對總覺得彆扭,最後只是在韓以誠關門之前,把自己剛才買的熱巧克力遞給他,說了句:「待會回家做好吃的啊。」

    韓以誠出去之後,錢主任表情有了一些輕微的變化,她盯著自己的記錄本,眉毛逐漸擰起來。

    「先說不好的一方面吧,根據剛剛一系列測試和我的判斷來看,他確實是患有中度抑鬱症,病史可以算是相當長了。」

    即使李然來之前就做了心理準備,但人難免總是有幾分僥倖心理,現在一下子直面殘酷的事實,還是有種不真實的墜落感。並且隨著大腦逐漸接受這個事實,這種難以控制的情緒會越來越具象化,就像一副逐漸收緊的枷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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