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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6:48:58 作者: 花生米
    但他一直生活在父母的管束之中,身上的肌肉沒有一塊不是下意識服從父母的命令的,最終他還是偷偷背著韓亞楠辦了休學,被韓建宏送到了郊區的那家網戒所。

    然而韓以誠從一開始,就徹底搞錯了這地方的意義。他被不斷強迫著認錯,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那些毫無意義的機械勞動,只在這呆了一個月,他就徹底走到了崩潰的邊緣。

    每一個睡不著的夜晚,他就開始一遍一遍的質疑,自己憑什麼要被困到這樣的地方,他對父親韓建宏和母親馬秀鞠的感情,也變得非常複雜。

    親屬探視時,韓以誠才發現,僅僅是看著穿著得體帶著口罩的韓建宏,就讓他感覺無比憤怒。

    當他聽到韓建宏說「你早點走回正路,我們還是幸福的一家人時」,他甚至產生了生理上的厭惡。

    於是他偷偷用韓建宏的手機,給韓亞楠發了一條求助簡訊,然後盯著韓建宏的背影一點一點消失在自己面前。

    韓亞楠收到簡訊立刻就震怒了,即使她一貫就對家裡的做派不屑一顧,也沒想到韓建宏這種高級知識分子,會對韓以誠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她頂著暴雨開車來接韓以誠,帶著祁東青把網戒所搞得人仰馬翻,然後在回城的路上,發生了車禍。

    那天祁東青為了照顧懷孕的韓亞楠,自己開車,讓她坐到了後排。可誰知雨天路滑,後面的大貨車沒剎住車,把小轎車的後排撞的稀爛。

    「出事前,她跟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是,韓以誠我可太對你失望了」,韓以誠說到這裡,手緊緊地捏著李然的手腕,把李然捏得生疼。

    「所有的一切,都是我造成的,」韓以誠眼睛裡全是血絲,卻又沒有一滴眼淚流出來,「我一直在辜負所有人。」

    那天,倒在血泊中的韓亞楠昏迷前死死護住肚子,這也是她在車禍發生瞬間做出的反應。韓亞楠就在10年前的那個雨夜,經搶救無效宣布死亡。

    她在26歲剛剛要大放異彩的年紀悄然隕落,只留下幼小嬌嫩的一個嬰兒,在醫院徹夜啼哭。

    韓亞楠的死就像一記重錘,砸毀了這個家庭原本所有虛偽的美好,韓以誠從此痛恨他的親身父母,拒絕再做任何的「治療」,並且再也不與他們做交流。

    韓建宏又在國內等了兩年,似乎在期待著韓以誠的悔改與好轉。然而最後不得不接受現實,自己傾盡全部心血培養出的兒子是個同性戀,再也無法達到他期待的樣子。

    而韓以誠的母親馬秀鞠,因為一直以來對韓亞楠刻薄至極,現在韓亞楠死了,她開始拒絕面對自己虧欠韓亞楠的現實,最終兩年後和韓建宏一起移民國外,給韓以誠留下一套房子,讓他好自為之。

    然而所有人的反應,都絲毫不能減輕韓以誠身上枷鎖般的罪惡感,父母離開了,他卻又自虐般的活回老樣子,沒有朋友,沒有愛好,自己一個人孤單的停在了原地。

    他按部就班的上學,考研,讀博,工作。起初他不敢去看祁心,就每月定期給祁東青寄錢,後來他發現祁東青喝酒成癮,就開始試著慢慢承擔一些撫養祁心的事。

    有時他感覺自己像活成了一個工具人,偏偏最想修理的事情卻一個都修不好。他也不擅長和小孩相處,只能笨拙的陪在祁心身邊,最開始給她買手機,後來試著跟她一起寫作業,帶她去吃垃圾食品。

    韓以誠就這麼孤獨的生活了十年,一方面極度渴望溫暖與關懷,另一方面又已經適應孤單到麻木。

    如果不是遇到李然強行闖進他半死不活的生活,他一度以為自己會這樣走完孤單一輩子。

    李然以前猜想過,韓以誠過去也許會不怎麼美好,但沒想到會是這樣極端而慘烈,他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輕輕抱著韓以誠,一遍一遍的告訴他,我在,我在這兒陪你。

    對於韓以誠來說,他就像被關在孤島監獄裡犯人,一個人慢慢的渴死在鐵欄杆後面。而李然就像一個無意間來到孤島的冒險家,他不知道自己無可救藥的絕望過去,卻善良的一杯一杯給他遞水。

    韓以誠貪婪的不想讓他走,卻又掙不脫周身的鐵欄杆,他把臉埋在李然鎖骨旁邊,筋疲力盡的閉上眼睛。

    快捷酒點的空調還在嗡嗡的響著,兩個人擠在同一個單人床上,緊緊的貼在一起。

    「睡一會吧,」李然又說了一遍,「我陪著你一起。」

    第22章 新生

    韓以誠在精神極度疲憊的狀況下下,似夢似醒的睡了兩個小時。早晨一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李然胳膊上,而對方正醒著在看手機。

    「早上好,」看到韓以誠醒了,李然對他笑笑,「你的頭好重啊,我胳膊都要斷了。」

    韓以誠只要一熬夜,黑眼圈和淚溝就要連到一起去了,他困惑的眨眨眼睛:「你不走嗎?」

    「我十點才有課呢,現在走什麼?」

    李然站起來活動活動胳膊,走到廁所開始嘩啦啦洗澡。他昨天喝了那麼多酒,竟然沒刷牙沒洗臉的躺了一晚上,怕不是再在床上待一會兒,就要把韓以誠熏暈了。

    韓以誠有些茫然的坐在床上,聽著洗手間的水聲消失,被吹風機嗡嗡的聲音代替掉。

    等到李然走出來時,韓以誠問他:「我們…還能像以前那樣嗎?」

    「當然不能了,不然昨晚的事不就白髮生嗎?」李然有點惡趣味的看著韓以誠垮下去的臉,湊近他說:「從今天早上開始,我們就是戀人、情侶、男朋友和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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