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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6:48:58 作者: 花生米
韓以誠單身三十年,沒聽過別人這樣的表白,一下子呆住了很久,定定的看著李然說不出來話。
好久之後,他才問:「那為什麼不問我?
「因為你並不是我男朋友啊,我也沒有義務問你,對不對?」李然攥著韓以誠的手,說的很真誠,「我是不應該騙你,可是你也沒權利管我的事情。」
韓以誠被李然懟的難受,張了好幾次嘴,可就是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的意思。他像一個渾身帶刺的海膽,憋了一肚子的東西,卻遲遲找不到出口。
李然在韓以誠再次轉過頭之前,又一次手疾眼快的把他拽回來。
「你喜歡我嗎?」李然問他。
韓以誠點點頭。
「那為什麼不能和我在一起呢?你以前…發生過什麼事情嗎?被別人傷害過嗎?能告訴我嗎?」
即使李然這一串問題問的極盡溫柔,韓以誠還是表現出了很抗拒的表情,他眉頭緊皺,仿佛想起了什麼非常痛苦的事情,呼吸都慢慢變得急促起來。
李然看他這樣有點後悔,覺得自己可能還是太心急了,他拿手順了順韓以誠的頭髮,剛要讓步,就聽到韓以誠以非常微弱的聲音開口了。
「不對,是我,我…害了別人,」他說,「我…讓所有人都失望了。」
李然捏了捏韓以誠的耳垂,無聲的示意他繼續往下說,自己在聽。
遇到李然之前,韓以誠沒有朋友,沒有戀人,自然也就沒有和任何人講過以前的故事。
他起初講的很亂,沒有邏輯,零零散散的全是細節,被封存的回憶與情感一如泄閘的洪水一般湧出。
慢慢的,李然從他的講述里,拼湊出了韓以誠前半生的一面倒影。
韓以誠從小,就被父母冠以極高的期待,在異常嚴格的管教下長大。他父親會給他請市里一流的老師當家教,他的母親,會嚴格把控他每一餐的營養。
所以韓以誠從小學到高中,成績一直名列年級前茅,卻沒完整的看過一部動畫片,跟同齡人也沒有任何共同聊天話題。
相反的,韓以誠的姐姐韓亞楠,自從這個「弟弟」出生後,就常年被母親諷刺,被父親無視,即使她也非常聰明,在家裡得到的關注也不及韓以誠的一半。
於是,韓亞楠逐漸走向叛逆,與家裡的關係陷入惡性循環。她越是想證明自己走的那條路沒錯,得來的就越是父母的冷嘲熱諷。家裡越是厭惡韓亞楠,韓亞楠就越是渴望親人的認同。
在對父母徹底失望的情況下,韓亞楠把對親人感情寄託,全部放到了韓以誠身上。
因為,少年時期的韓以誠不明白,為什麼媽媽會那麼討厭優秀能幹的姐姐。最開始在餐桌上,他還會悄悄幫姐姐說話,後來被遷怒了幾次,他就改為私下偷偷幫姐姐做事。
韓亞楠上大學徹底和父母斷了經濟往來,韓以誠就會偷偷把父母給自己錢放到姐姐包里。
而韓亞楠,也會竭盡全力對韓以誠好。去追著欺負韓以誠的每一個人警告,偷偷給他看有趣的小說和電影,在他壓力非常大時,就帶他去吃垃圾食品過癮。
就這樣,韓以誠的父母,韓以誠,還有韓亞楠,形成了一種微妙而脆弱的平衡關係。韓以誠背負著極大的壓力考上了最好的大學,韓亞楠畢業於另一所一本大學的傳播學專業,加入了一個紀錄片拍攝團隊。
而韓以誠上大學後的第二年,一切都改變了。
進入大學思想較為開放的環境後,韓以誠逐漸接近同學和外界,他發現和大多數人不同,能對自己產生特別吸引力的,是性別相同的男生。
當時韓以誠猶豫了很久,決定把這個事情告訴父母。
那時候的韓以誠比現在還要單純很多,他的全世界幾乎只有學習,分數,研究,哪怕是那些針對優等生的校園欺凌,都被韓亞楠幫他攔下來了。
他不像他姐姐,對父母抱有那麼大的惡意,畢竟他所有的獎勵,榮譽,規則都是父母親手給他定下的。韓以誠覺得這件事並不像一個壞分數那樣,會讓一直以他為傲的父母怎麼樣。
然而當韓以誠把這件事情和家裡說完之後,後果幾乎是毀滅性的。他一貫謹言慎行的父親韓建宏,第一次完全失去理智,在了韓以誠身上打斷了好幾個掃帚。
韓以誠驚慌失措的跑回學校,才猛然發現他連一個能幫助自己的朋友都沒有,最後他把求助電話打給了韓亞楠。
韓亞楠當時已經和祁東青結婚一年多了,她大著肚子開車把韓以誠接到家裡住下,耐心的開導他安慰他,並且告訴韓以誠,喜歡同性也沒有錯。
韓以誠在韓亞楠家心驚膽戰的住了一個月,就在他情緒逐漸穩定時,韓建宏來了電話,讓他回去談一個解決辦法。
那時的韓以誠,窒息在讓父母失望的巨大恐懼當中,仿佛一直以來人生價值都失去意義。韓建宏的這通電話就像一個赦免令,讓他誠惶誠恐的帶著一絲希望回到家裡。
韓建宏和韓以誠說,自己托關係問到了一個網戒所,裡面可以「糾正」他不正確的性取向,如果韓以誠願意休學去那邊「治療」一年,自己就可以當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
韓以誠經歷了非常痛苦的心理鬥爭之後,向韓建宏屈服了。即使內心深處,他相信韓亞楠告訴他的那些話,他並不認為自己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