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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6:48:58 作者: 花生米
    舞蹈教室的牆是玻璃材質做的,李然看向韓以誠和祁心的背影,開始在腦子裡編造小劇本。

    韓以誠穿著黑色帽衫和牛仔褲,非常平淡的理工男基礎款,看起來像個快要畢業的大學生。李然估摸著祁心是小學四、五年級的樣子,照這樣算,這個「舅舅」也太年輕了吧?

    李然想了一會,覺得沒什麼頭緒,就沒再往下琢磨,翻出手機給段辰奕打電話。聽筒里鈴聲響了好幾遍,那邊才接起來,背景聲音亂鬨鬨的。

    「你今天還來嗎?我想跟你談點——」

    「媽,我不是跟你說過,我今天不回去吃了嗎?您跟我爸早點睡吧,別等我了」,段辰奕一本正經道。

    沒等李然再張口,那邊就把電話掐了。李然瞪著手機屏上「段辰奕」三個字,氣的想笑。

    又來了,這種情節他太熟悉了,從表弟到助理,在段辰奕身邊李然永遠在玩角色扮演,只不過這次終於升輩分當媽了。

    他甚至熟練到覺得自己也不是特別可憐,反正就是這麼回事,木了。

    李然強行打起精神,站起來走到門口,看到前台小於對著手機里的電視劇笑的滿面紅光,就坐在小於身後怪聲怪氣的問她:「那麼好看啊?」

    「當然好看!」小於是個剛滿二十的小姑娘,在舞室做前台,每天除了上班就是追星,聽到李然這麼問,在沙發上羞澀的捂嘴笑,「我家哥哥演什麼都好看!」

    李然不屑的冷哼一聲,看到屏幕里段辰奕正抱著女主幹嚎著大哭,演技尷尬的讓人起腳趾蜷縮。明明段辰奕才是演員,李然卻覺得自己演技比他還要嫻熟。

    「美麗廢物」,李然罵道,「沒演技沒錢,就專騙你們這種沒腦子的小姑娘!」

    一聽自家「愛豆」被罵,小於當然不干,扔下手機,惱羞成怒的把李然往外推。

    每當這時李然就後悔當時招了個胖姑娘,打架都打不過她,他被小於毫無尊嚴的推到沙發下面。

    「靠!」李然坐在地上笑著罵小於,「你想不想幹了,有你這麼對老闆的嗎?」

    「你不愛看別看啊!」小於也樂了,「大聖誕節的,要不是看在你是老闆的份上,誰要呆在這裡啊!」

    「關你屁事,我就看!」,李然重新擠上沙發,一把搶過小於手裡的手機。

    這時屏幕上面的段辰奕正在殉情抹脖子,劣質的假血噴的滿身都是,李然看著不太舒服,把手機又扔回給小於。

    「你哥哥太脆弱了,受點情傷怎麼就掛了。」

    第二天早上,李然從沙發上起來的時候已經快中午了,他對昨晚的記憶有點模糊,小於走後自己喝了點酒,不知道怎麼就睡著了。

    周一是舞室的公休假日,李然隨便點了個外賣,繼續癱回沙發上發呆。

    他總覺得自己的胃已經被他調教的百毒不侵,每天晚上都在崩潰的邊緣,第二天又啥事沒有。

    舞室的時鐘咔咔的跑字,聽的李然心煩得很。

    李然不想去段辰奕公寓久留,在那裡總讓他覺得自己是一個獨守空房的怨婦。他也不想拖著這幅行屍走肉回家,老媽總是很擔心他的狀況,每次一想起張玲玉擔憂的眼神,李然就一個頭兩個大。

    李然父母對他挺好,但這個家裡所有人好像都覺得自己欠別人的,過得也挺糾結。

    上高中時李然不顧爸媽反對,一意孤行選了舞蹈學院,結果素來對李然沒什麼要求的張玲玉大發雷霆,斷了李然所有的生活費來源。並且警告李衛國,要是他敢偷偷資助李然,就立刻跟他離婚。

    李衛國理解老婆的想法,張玉玲年輕時候是遠近聞名的大美女,追求她的人兩隻手數不過來,張玲玉也就沒把太多心思花在讀書認字上。

    張玲玉風風火火美到了二十好幾,和自己結了婚在家享福。李衛國在國企廠子裡干技術活,在那個年代也算穩定高薪,一人養他們倆個綽綽有餘。

    後來張玲玉剛懷了李然,情況急轉直下,李衛國上班的廠子倒閉了,技術工人紛紛被迫下崗,兩人的生活一下拮据起來。張玲玉大著肚子出去找活干,但因為是個小學畢業的半文盲,哪裡也不願意要她,最後只能學美甲干起伺候別人的活。

    年輕時出盡了風頭的張玲玉越來越不復當年。李然上初中時候,張玲玉在美甲店裡遇到了原來的朋友,曾經那麼不起眼的書呆子,現在穿著西服外套,一臉嘆息的跟張玲玉說:「哎,算了姐,跟你說你也不懂。」

    張玲玉內心震顫,姐?現在輪到哪個土包子叫我姐了?

    所以張玲玉不求李然大富大貴,但求他好好讀書上個好大學,找個踏實點的工作,她覺得那樣李然就能往上走一個階級,不再讓別人看不起。

    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

    李然跟她說自己要考舞蹈學院的時候,張玲玉想的全是這些年自己受的委屈。

    可是張玲玉沒料到看似貧嘴開朗的李然可以這麼倔,大學前兩年真就一點錢也沒管他們要,半夜打工白天上課,指甲蓋旁邊布滿了缺維生素生出的倒刺。

    有一次張玲玉偷偷去李然學校看他,看到李然在幫同學從學校門口拿外賣,幾個同學圍著他開玩笑,雖然無傷大雅,但有些諷刺聽著還是刺耳。張玲玉鼻頭一酸,自己坐了一晚上,第二天去找李然,抱著他埋怨自己,說不應該用自己的想法去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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