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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6:45:57 作者: 將茶入酒
    不是他不想多待,他也想在這多留一會兒,看看他的小朋友。可實在是沒有辦法。這一回過來參加首映會是說得過去的理由,但沒有誰參加首映會得參加個兩三天的,更何況不久之後《築夢》的首映也要開始了。這樣的情況多來幾回,寧導那邊勢必不好交代。

    紀從驍皺了皺眉頭,似乎對這個答案不大滿意。但他也知道,盛淮也沒辦法,便沒有多說什麼。

    「哎泱泱,我來開。」紀從驍攔住顧泱泱打開駕駛座的動作。

    顧泱泱茫然回頭,表情疑惑。

    紀從驍也沒解釋,徑直拿過她手上的保姆車鑰匙,將助理姑娘推到了后座:「你休息會兒。」

    盛淮在一旁彎起唇角,隨即打開車門坐上了副駕駛。他心裡清楚,小朋友這是為了他著想,為了顧念他當年車禍的後遺症。

    「去哪兒?你家還是我家?」紀從驍繫上安全帶,發動汽車。

    盛淮笑了一聲,轉頭看他,表情揶揄:「小朋友,你這話問的有歧義。」

    紀從驍茫然一瞬,隨即明白過來,惡狠狠瞪了他一眼:「想什麼呢?說正事!」

    盛淮從善如流回了正題:「你家吧。我那太遠了,等會兒直接從你家走。」

    紀從驍應了一聲,打著方向盤小心倒車,一面招呼顧泱泱:「幫我和葉哥說一句,我下午就不過去了,有事明天說。」

    葉卓原本和他約在公司談事情。

    顧泱泱點了點頭,隨即又將自己五官封上。假裝沒有發現前頭那兩人言語神情之間的各種曖昧。

    ……

    四五月的帝都,春意正濃。

    盛淮是去年夏天回國的,算算時間,已經有好些年沒有見過這帝都的春景了。然而,他的注意力卻不在這帝都春景之上。窗外的美景不僅沒能吸引他的注意,甚至連他半分眼神都沒有分過去。他就這樣坐在副駕駛上,一個接一個哈欠連天,眼皮半搭著瞧著像是要睡過去,可那眼神卻堅定不移地落在紀從驍身上。

    熬過夜的人都知道,熬夜的時候清醒得很,甚至睡意過了注意力和精神力都能比白天更加專注,但一旦開始休息,就勢必會睡個昏天黑地,如果睡得不夠強行叫醒,那整個人都會是懨懨的,隨時隨地都能直接躺過去。

    盛淮眼下就是這個階段。

    他坐在副駕駛上,掩著唇打著哈欠,努力保持著自己的意識清醒。他不想睡,好不容易小朋友近在咫尺,他不樂意就這樣睡過去。

    ……

    22層公寓。

    紀從驍打開門將盛淮讓了進來。盛淮還沒來得及觀察一下這房間和以前的不同,就被人推到了臥室。

    「睡覺。」紀從驍眼神嚴肅地看著他。

    盛淮哭笑不得,頭一回以曖昧的身份登堂入室,心上人卻只想讓他補眠。

    「我……」

    他試圖爭取一下,然而一個字開口就被紀從驍打斷。

    「你讓我要按時睡覺,保證充足的睡眠。」紀從驍說道。

    盛淮:「是這樣,然後……?」

    「然後你不都不以身作則,我為什麼要聽你的?」

    盛淮;……邏輯沒問題,很有道理了。

    被這麼一催,他就算再想和紀從驍說說話好好相處相處也只能放棄。

    「我可以申請洗個澡嗎?」他問道。

    「准了!」紀從驍眉目輕揚,顯然為他的妥協而高興。盛淮看著他難得飛揚肆意的模樣,心頭一軟,便覺得什麼都值了。

    盛淮穿著紀從驍的寬鬆版T恤出來時,紀從驍已經將臥室房間都整理好了。藏青色的薄被鋪開在柔軟的床榻上,落地玻璃窗已經被厚重的遮光簾盡數遮擋。房間昏昏暗暗,紀從驍就站在床邊,身側的床頭柜上還貼心地放著一杯檸檬水。盛淮忽地心頭一軟,對這個造訪不過數回的公寓陡然生出了一種歸屬感。

    盛淮喝了一口水,躺進被窩裡,頃刻就被熟悉的氣息盡數包裹。

    床榻柔軟,身體甫一躺了上去,便仿佛接收到一個可以安心休息的信號。之前被刻意壓下的睏倦和疲憊鋪天蓋地席捲而來,然而他卻沒有順從自己的心意,順從自己的本能,只是執拗地睜著一雙眼,看著紀從驍。

    被他看著的那人卻抬起手,將那一雙在昏暗之中透著微光的眸子盡數遮擋。

    眼前驟然黑了下來,盛淮任由紀從驍遮住他的視線,順勢閉上了眼睛。視線被遮擋,整個人陷進了黑暗之中,而其他感覺,卻被放大數倍。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那手指的溫熱和細膩,甚至還能隱隱覺察著透過指尖傳來的微微躍動的脈搏。

    他聽見紀從驍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柔軟又清和:「睡吧。」

    他將那隻覆蓋在眼睛上的手握下,攏在掌心,細細摩挲著,抬眼看著他有些模糊的輪廓,問道:「那你呢?」

    「我就在這。」

    「陪著我?」

    「看著你。」

    盛淮牽起唇角,眉宇之間都帶上了笑意,似乎對這一個答案非常滿意。

    拋開了一切雜念,他放縱自己順從了小朋友的心意,也順從了自己的本能,沉沉睡了過去。而握在掌心的那隻手,卻怎麼也不曾放開。

    紀從驍的床是特別定製的,有些大,足夠讓他一個人在上面翻滾好幾圈。他原本坐在床邊傾身和盛淮說話,動作稍有不便,但他那會兒以為只是一時,將人哄睡了便也就好了,可沒想到,被拉住的那隻手,卻怎麼也掙脫不開。當然,如果非要掙開也不是難事,可他顧念著堪堪睡去的盛淮,心疼他的一路奔波和倦怠,怎麼都沒敢用上大力,也只能任他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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