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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6:45:57 作者: 將茶入酒
    屋子是簡約的歐風裝修,用色冷淡,但架不住東西太多。沙發上滿噹噹的抱枕,置物架上千奇百怪的小東西,還有長頸花瓶里不知名的花……

    雖然稍微有些凌亂,但不得不說,比起他那個除了必需品外沒有多餘東西的公寓,這個地方更像一個家,滿滿都是人氣。

    盛淮將人帶進屋裡,給他倒上一杯水,又將他帶來的夜宵裝盤擺出,這才在一旁的沙發上落座,指著茶几上厚厚一疊劇本,直接開門見山:

    「自己挑。」

    以看劇本為藉口登堂入室的紀從驍:「……」

    天知道他其實只想找盛淮聊天玩笑,畢竟比起利益相交的狐朋狗友,誰都更偏愛那一點真心實意。更何況,盛淮有分寸有眼色,體貼到極致,遠比和那群人相處要來得舒服。

    然而,他也真心實意並不想看劇本。

    盛淮並沒有注意到他的表情,逕自翻開劇本給他介紹:

    「《蘭苑十五天》,這是一部無限流恐怖系列,劇情比較新穎,邏輯也沒什麼大問題,只不過特效需要考慮,畢竟國內的技術水平確實有待商榷。」

    「《李代桃僵》,架空歷史,熱門小說改編,主要走感情流,替身老梗,但還比較新穎。韓略水平不錯。」

    「《雲嵐》,現代……」

    紀從驍聽著他開口,再怎麼不樂意也沉下心來聽他講述。他最不擅長處理別人的善意,能做出的唯一反應只有接受。

    幾部劇本簡單介紹完,也不過一小會兒。紀從驍遞給盛淮一杯水,轉而認真去看劇本。這些劇本里有幾部和葉卓帶過去的重疊了,不是說劇本不好,但有些地方一些小bug或者是背景設定紀從驍接受不了,只能pass,剩下的……

    再篩選了以前演過的相同人設相同題材,他將那一部《李代桃僵》挑了出來。

    如盛淮所說,這部劇的題材有些老。

    男主角是一個江湖人士,身世不明,武功高強。雖然他無父無母,只由一個師傅養大,但他卻異常瀟灑,對自己的過去不管不問,成天樂呵仗義不平,是一個天生的樂天派。

    直到有一回,他偶然救下出行遇刺的皇后,也就是女主。因著和當朝皇帝別無二致的面容,被女主連哄帶騙帶回了京城,從此龍袍加身,做了纏綿病榻的新帝的替身,替他擋去朝堂內外的明槍暗箭。而在朝暮相處之間,男主不由自主被運籌帷幄的女主所吸引。

    「從這字裡行間就可以看出女主對新帝不屑一顧,卻不得不礙於身份和他綁在一條船上。接下來應該是女主想要追求愛情,但又礙於禮節名義。在內心煎熬百般折磨之下,舉棋不定後,終於掙破束縛和男主在一塊。而前頭對於男主身世的鋪墊,正好可以是,男主才是真正的皇位繼承人,而新帝才是一個替代品。最終,兩人奪回帝位,名正言順在一起了。」

    劇組給出劇本並不是全部,紀從驍翻了個大概就停了動作,靠在沙發上懶洋洋推斷著後續。

    「要是如此,那我也不必推薦給你了。」盛淮笑道,抽出劇本翻了兩頁,「你看這裡。」

    那是一段女主和男主的感情戲。

    劇本上標明了時間和背景,是在朝野被肅清,威脅盡數被摧毀,江執裴已經可以功成身退的時候。

    「這一段怎麼了?」紀從驍仔細看了兩遍,沒有明白盛淮的意思。

    盛淮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在茶几邊坐下。抬手握著杯子送到唇邊,眸眼間沾染著幾分藏不住的緊張和期待,卻又偏要作出一副無意的模樣問道:「橫溪心心念念的人……可有我一份?」

    這是要對戲。

    紀從驍瞬間便明了,隨即一同在茶几邊落座。右手支在頰邊,眼神朦朧。

    顧橫溪褪去平日裡的冷硬,唇邊的笑難得甜美,仿若一個不知愁的大家閨秀。

    她看著江執裴,眼神如同窗外明亮的月色,音色輕柔:「有一個人,即便他一無所有,即便他和我不可能相守到老,但他依舊是我心心念念,思之慕之的那一個。」

    江執裴心頭一動,當即去握她的手。然而,卻被後者瞬間……

    不對。

    甩開的動作不對。紀從驍盯著被握在盛淮掌心的手,眉間一折。

    「如果顧橫溪當真喜歡江執裴,那麼她這裡的動作肯定沒有那麼快。哪怕這段感情必須藏在心裡,不能顯露半點,可當真被心上人握住了手,怎麼也不可能這麼幹脆利落地甩開。她會猶豫,會不舍,會控制不住想要再多觸碰一瞬也好。」

    「沒錯。」盛淮一笑,接上他的話,「所以,女主這裡說的應該另有其人。」

    「盯著男主說的,一無所有,不可能相守到老,你說的是……」紀從驍抬眸看向盛淮,眼睛一亮,「新帝?!」

    盛淮點頭。新帝登基,是迫不得已。他的母親早逝,父親和兄弟早已死在奪嫡之爭中。所以,雖說富有天下,卻實際一無所有。而不能相守是因為新帝天生體弱,纏綿病榻,要不是為了這個,也不可能去找男主這個替身回來。

    將這些話說開,紀從驍才發覺自己方才所說的後續只是一派無稽之談。畢竟那是建立在女主和男主兩情相悅的基礎上,然而這個前提假設已經被推翻。

    「這個時間點,奪嫡之爭留下的隱患已經基本被肅清,朝堂內外雖然仍不穩定,但無傷大雅。男主這會兒其實已經可以功成身退了。但女主明顯對男主不感冒,那接下來……」紀從驍琢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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