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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6:45:04 作者: UAPP
只不過Kent低估了麻瓜武器在近距離下的殺傷力,也高估了盔甲護身所能承受的攻擊強度。所以他受傷,但並不致命。他挪開手,子彈的一半還卡在他的骨頭上,泛著冰冷金屬光澤的尾端仿佛在嘲笑他的無能。
他咬牙摳出子彈,啪嗒一聲扔到地上。
「你站在他們那邊。」Kent舉著魔杖說。「你想救他。好,那我就讓你親眼看著他如何死去。而也是因為你,他勢必會在數十乃至千百倍的痛苦中死去。」
他抬起頭轉向站在沙發旁的Snape,杖尖也隨之移動。
但Snape只是看著那位老人。他不明白。倘若這世上有人對他宣揚欺騙的手段,他定會發出不屑的嘲笑與鄙夷,但她騙過Harry,騙過Snape,騙過Kent,在前一分鐘前一秒鐘前一平凡無奇的霎那,她的所思所想所在立場無一人能夠知曉。
最高明的偽裝大抵是我對你的好是真的,我想殺你也是真的;我對你不好是真的,我要救你也是真的。Harry是個好孩子。我忠於我的國家。Snape想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
而此刻Snape竟發覺自己會口拙愚笨至此,以致僅僅能夠發出幾個蒼白簡短的音節。
「為什麼?」Snape問她。
Kent抿著嘴唇,面色陰沉。他的手指收緊,死死攥著隨時都能夠射出咒語的魔杖,表皮之下席捲起的不甘與質問化為細絲勒住他的胸口,纏繞進他的思維。
一個麻瓜-哈,一個麻瓜。
「我很抱歉……」她虛弱地說話,緩慢且柔和。
此時Snape忽然發覺她藍色的眼睛與另一個人如此相像,他想到Dumbledore,想到他死時遺憾、解脫與欣慰的包容表情,想到他對那白髮老人的不盡然恨也不盡然愛的無可奈何。
「我在這個國家的背後工作三十年。」她輕輕呼吸,努力讓話語更加平穩。「我做過不那麼對的事,也做過錯事,還做過可以稱之為偉大、對人們有益的事……我恪盡職守,到了最後卻忽然不明白我這一生忠於的是這個國家的人民還是這個國家的政客。我不知道這次事情的緣由、目的、後果,Snape,我接受命令。」
她面色微變,忍不住乾咳兩聲,更多的血就從口中湧出。
「但現在,我想做我認為對的事。」她睜大眼睛,嘴唇開合幾次,又是一陣模糊的喘息。「告訴、Harry……我相信他。」
她說我想做我認為對的事。她說我相信他。Snape於是全盤信了她的話,他願意去相信她真的愛過Harry,就像相信Dumbledore對Harry的愛也一分不少,即使他們都做過不那麼好的事。
什麼又是絕對的正確?
「那真是讓人感動。」Kent冷漠的聲音響起。「但沒有任何意義。該死的人仍會死,什麼都不會改變。」
他的魔杖前端開始亮起光芒。
但幾乎是立刻他平靜的面具就碎出裂痕、露出猙獰的內里-魔咒還沒有來得及念出一個完整的音節就被打斷,他踉蹌著後退幾步,手中的魔杖差點脫手而出。
除你武器。
Kent僵硬地看向門口。
「是嗎?」
Harry Potter站在那裡。他的外表無比狼狽,臉上有血,身上也有,還有各種難以辨認的戰鬥痕跡。但那不能夠掩蓋他無所畏懼的灼灼目光,也不能夠掩蓋他眼中再明顯不過的殺意。
*
Hermione找見Ron時他正鬼鬼祟祟地四處張望。他看到女友的那一刻驚得差點被自己絆倒,然後在她開口之前更快一步地捂住她的嘴。
「你先聽我說。我原本是想去偷Harry的魔杖、」Ron拉扯著她拐進一個僻靜的角落,在怒瞪之下膽戰心驚地急急開口。「我以為會有Harry的魔杖,但最後找到的好像只有Snape的,但這不是重點。」他的手被Hermione打開,「我在消失櫃裡發現一具屍體……」
Ron用他最高的構句水準簡明闡述了自己如何在驚恐之餘翻出倉庫中不知哪個年月收進的照相機,然後他拍照、關上櫃門、蓋好帷布,他將現場恢復成原樣後悄無聲息地離開。
「幫我看看。」Ron壓低聲音從兜里拿出一張起皺的照片。「你知道這是誰嗎?」
Hermione想提起的有關於Ginny和Harry的話語被直接地堵在口中。
她死死盯著那上面的人驚呼出聲-
「Kent?!」
*
他們沒有說任何多餘的廢話就開始戰鬥。可能Harry還不夠絕對地理智,可能先打上一架也算是種戰術,總之造成房間內魔咒亂飛的原因能數出許多,他們誰也暫時抽不出空來講話。
Snape知道他最好退出這個狹小的戰場,不僅是因為那些更多是向他射來的危險咒語-Kent將他當做籌碼來牽制Harry,這無疑給年輕人加上許多負擔-雖然那面色冷靜的男孩沒有分神多說一個字,但Snape明白他不過是在強制自己壓下沸騰的情緒。於是Snape冒險去拿魔藥,於是他停留在安德森太太身旁盡力給她灌下一瓶瓶價值不菲卻不知是否足以挽救一條垂危生命的藥水。
兩道咒語前後間隔極短地向不同的方向發出,那是Kent的魔法。Harry毫不遲疑地去擋指向房間內另外兩人的那道紅光,緊接著第二道光落在他的小腿,他悶哼著跌倒在地。Snape下意識地想去扶他,Harry抓著他的胳膊撐起身體,視線落在同樣忙於不規律喘息的Kent身上。
「無杖魔法。」Kent盯著他一字一頓地說。「很好。你很好。」
而Harry給他的禮貌回應是又一道神鋒無影。
Kent不介意卑鄙手段地將Harry限制在原地。他不能夠躲,他擋下一切攻擊,就像Snape保護他時所作的那樣,如今輪到我來,他在心中做出承諾,我要保護你。
之前一場並不輕鬆的追逐戰加上幻影移形確實消耗了Harry相當程度的魔力與體力。他移動沙發隔在他們身前,然後坐在地板上倚在靠背後面平復過於快速的心跳。必須要承認的是,就算救世主擁有超過大多數成年巫師的力量也已經到了強弩之末,他經歷兩場戰鬥,每一個魔咒都需要比敵人更多的魔力來支撐才能保證成功。
他在強撐。他必須撐下去。
「你已經堅持不了太久。」Kent在另一邊粗聲說。「我們不如談些對雙方都有益的條件。」
Harry輕輕握住Snape的手背,給他一個安心的眼神。
「我不知道我們還有什麼好談。」他回答說。
「你我心知肚明,你隨時都有可能倒下。」Kent篤定地說,「我放過你們,作為交換,你幫我……不、你只需站在中立的位置,我就永遠不會對你或所有與你同個戰線的朋友出手。」
這是個不錯的條件。
「然後看著你把魔法界變成只有一種呼聲的狂熱教徒嗎?」
「不是那樣,我只是在剔除不好的人。」Kent說。「你最該深有體會那些純血派的邪惡巫師是什麼樣的人。我希望社會安定,沒有衝突,這樣不好嗎?」
Harry冷笑,一個字也不相信。就像房門開著,但沒人會出去,他們必須如同困獸在這個籠中解決對方,或者被對方解決。從不存在第三種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