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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6:45:04 作者: UAPP
有人幫他做出了選擇。
初冬的風裹挾著寒氣刮過,厚重的雲層遮擋住黃昏日照。Harry與Hermione在院中相背而立,全身的肌肉調動緊繃。
他們面對明顯來意不善的五個黑袍巫師。
*
顯而易見的是,Harry很喜歡安德森太太。
那並不僅僅表現在上下樓層的食物交換上-雖然那確實是絕大多數時候的表現形式-Harry對她的關心可能都不比對Dumbledore的少上多少,Snape看得出。天氣剛有些涼時男孩就像個合格的晚輩那樣關注起暖手爐等同類現代產品的實際功效,並毫無計劃地揮霍他金庫與銀行帳號中的可觀財產,即簡單粗暴地挑選最貴的那種。
當然安德森太太對他也很好,她也許有將Harry當做自己的晚輩來看待,對於一個獨居的老婦人來講,那基本上就意味著對他、甚至連帶上Snape他們兩個人生活的各個方面(該死的還包括感情)保持關心。
要知道,被公認為霍格沃茨歷史上最難以相處教授的Snape絕非善類,而能讓他勉強忍受這些煩擾的原因-絕不是……不僅僅是Harry臉上白痴一樣的傻笑。他活了四十年,有將近一半的人生在做雙面間諜,所以他當然不是不通世故,他只不過不喜歡也不屑於與普遍人類打交道而已-從不意味著他就非要把每個人的脊椎骨掰成幾截扔到垃圾桶里去,更何況面對一個63歲的麻瓜老人,就看在梅林或者上帝的份上,Snape尊老愛幼的底線誠然不高,也還沒有跌落到喪心病狂的地步。
但這還不足以構成他開門的理由。
距離Harry離開已經有兩個小時。Snape仍陷在沙發里,他的眉頭緊鎖,算不上負面意義上的那種。他用比過去所有時候都要長許多倍的時間與心力來思考一件事,而房間內好像還在重複迴蕩那些話、那句話,一遍又一遍。
當門外傳來響動時Snape剛說服自己想通某個關節。安德森太太說她來送Harry前幾天想要學的那種蛋糕-我今天做了一份,很好吃,你們一定會喜歡。
「他出門了。」Snape讓自己顯得不是特別冷漠。「我會轉達給他。」
「噢,Snape。我可不要再端著它走一次樓梯。」她苦惱地說。「你聽見了嗎?我的膝蓋在大聲抗議,它們完全拒絕承擔多出的重量。」
Snape從門上的貓眼向外望去,安德森太太口中「一份」的概念大概抵得上好幾個人的分量,那直徑足有八英寸。他想起男孩最近提起過有沒有治療骨刺的藥水,可惜巫師們還沒有因這種事困擾過,於是憂愁的年輕人又轉戰於藥店裡被吹捧到天花亂墜的特效藥。
或許是因為Harry-好吧,就當是。就是因為Harry。這理由足夠嗎?
Snape不滿於Harry盡會帶來麻煩,也不滿於自己最後還是選擇為他的麻煩而妥協。他喉間發出一些不情願的音節,討人厭的男孩,然後伸手去握門的把手。
他打開門。
*
還剩一個。
得益於Snape之前給他的那些惱人訓練,沒有魔杖時救世主的戰鬥能力依舊能令尋常巫師感到意外,就連Hermione也沒有想像到他已經成長至如此地步。才過去十五分鐘,從他們兩個落入陷阱被包圍,到僅餘一個保有戰力的敵人,而他們付出的代價不過是些無關緊要的皮肉傷-至少和躺在地上失去意識的巫師相比確實就顯得無關緊要。
戰場已經蔓延至那片比人還要高的草叢當中。Harry記得,當年食死徒來進攻陋居時他也在這裡戰鬥過,但不同的是他如今清楚在此種環境當中該如何應對,被遮蔽的視野不是唯一需要依靠的部分,而Hermione就在他的身後,他不慌亂,也不懼怕。
沒有魔杖確實仍會帶來許多不便,比如說耗費更多的魔力。
一道紅光以刁鑽的角度斜斜地衝來。Harry利落地翻身躲過,沒有使用魔咒。他深知這不會是結束,他必須在解決敵人的同時保有足夠多的魔力應對更後面的情況。
魔咒落在他們身後不遠處,轉瞬間便燃起熊熊烈火。
「我們分開。」Harry忽然在行進中說。「我去吸引他的注意。」
「什麼?不。我們沒有必要冒險,這只是時間問題了-」剛剛遠離火源到安全距離的女巫氣喘吁吁地反對,但她在回過頭看到Harry慘白到不同尋常的臉色時立即止住。「發生什麼?」她焦急地在好友身上尋找,一連串的擔憂詢問快速吐出,「你受傷了嗎?在哪裡?是什麼?」
「不。不是我。」Harry用手背蹭去臉頰上淌下的血珠,那是一道未完全避及的劃傷,牽扯的皮肉發出一陣細小的疼痛。「我在房子裡設置的保護咒被觸動。來自內部,有人施放了魔法。」
「但Snape不能……」Hermione睜大了她榛子色的眼睛。「有巫師進去了。」她立刻得出結論,「但你的咒語至少也應該抵擋一陣子才對,不該到現在才發出警報。」
Harry彎下腰,雙手撐在腿上,儘可能地恢復體力以準備下一次進攻。他閉了閉眼,下顎緊繃,字句從失去血色的雙唇間吐出。
「那間屋子……除非用我施有魔法的鑰匙,不然會拒絕一切人類的進入。」他的聲音低下去,有如從冰原深處而來。「但保護咒語唯一的弱點就是-它由內部開啟不需要任何條件。」
「他打開了門。」Hermione不確定地說。
「Snape的警惕心不會低於任何人,如果那是你想問的。」Harry的聲音難掩苦澀,當然不是因為責怪,他了解Snape,所以他唯一能夠責怪的只有自己,因為-「一定是有什麼原因。一定……是我們、不,更可能是與我有關的人,」他低聲自語,「從來都是,一直都是,難道他還會因除我之外的原因-甚至不惜賠上他自己的性命-而妥協嗎?」
草叢隨寒風而盪出波動,灼熱的火焰借勢搖擺瘋長。
Harry站直身體,呼吸重新趨於平緩規律。他的目光從未停止打量周遭,大腦也從未停止判斷,如果說有什麼是幾年來他學到的最重要的一課,那就是在任何時候都不要因當刻不能觸及的事而過多分神-保持擔憂、保持警醒,然後專注於現在-即使那他媽的是Snape,是他深愛且不能接受以任何形式失去的人。
怒火不能讓他喪失理智。
如果你愛一個人。你會在他面前柔軟如最輕的棉絮。你會對襲來的危險堅硬甚於世上最厚重的鋼鐵。你不會毫無意義地擔憂流淚、惶惶不知如何是好,或者寄希望於渺茫的援手從天而降。
你只會因他而變得更加勇敢與強大。
Harry與Hermione對視一眼,然後他們目標明確地同時動身。
*
Ron在轉角處小心地壓低呼吸,等待另一邊的巫師逐漸走遠。
說起來這是個巧合。給他們的笑話商店做審批的辦事員簡直是場噩夢,那人說話間能從《營業規範條例》發展到西伯利亞寒流對英國人口的影響(誰知道那是什麼),可能那也是他逮住來訪者滔滔不絕的原因-平時一定沒有人願意主動跟他多說一句。Ron在半途就不堪重負藉口逃出房間留George繼續苦苦支撐,而他在四處遊蕩之時剛好聽到兩位巫師的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