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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6:45:04 作者: UAPP
「是攝神取念的重點理論。」片刻之後低沉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什麼?」
Harry抬起頭,發覺Snape正凝視著他,以一種頗為複雜的方式,有還沒來得及完全退去的熱度和少見的猶疑。然後Snape將視線落在檯面上,Harry追尋過去,看到那幾張寫滿字跡的羊皮紙,忽然間懂得了Snape想要試圖傳達給他什麼。
「之後我會教你攝神取念。」Snape說。「我想你需要做好準備。」
*
「攝神取念是一種在特定情況下只用極少量的魔力就能夠施展的高級魔法。只要你找到適當的縫隙,就可以在一點點魔力的引領下鑽入對方的大腦。但特定情況是指,那個人沒有半分防備地向你敞開甚至邀請,而通常情況下每個人都會下意識地拒絕反擊,這時就需要魔力強度的對抗來製造入侵機會,如果有人能夠完整不留空隙地包裹住自己的大腦……那就稱之為大腦封閉術。」
想像有人在你的大腦中毫無障礙地遊走。
想像你至今為止的全部人生都暴露無疑,每一分每一秒都無從逃脫。他可能會挖出你最隱秘的痛楚與最想要忘記的羞恥,從此你的秘密時刻面對公之於眾的危險。
他體驗過這種感受。那時他不情願卻又不得不跟隨Snape學習大腦封閉術,他一直被激怒被侵入然後在某一個瞬間對Snape的恨意攀至頂點而僥倖反侵入回去-那真的一點都沒能帶來哪怕一絲報復的快感,甚至他不願去回憶那時他到底是如何做到,並曾以為自己一輩子都不會再對此有所接觸。
但這兩年在麻瓜社會的所見所聞讓他無法樹立起信心。他恐怕永遠也學不會那麼多複雜的手段,也不理解為何人類能夠心思複雜至此,而確認陰謀盡頭的最佳手段當然是攝神取念,麻瓜對此毫無抵抗之力。只是它的難度極高以至於使用者幾乎絕跡,倘若Snape否決掉這個提議Harry便一點辦法都沒有,他不知道還有誰能掌握這種能力。
他想Snape可能也是因此才同意。至於其他的理由,他不敢也不願去想。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想要直觀地體驗到攝神取念的運作方式,就必須主動接受你的精神進入。」他說。
「沒錯-但凡你有半分抗拒,我僅餘的那點魔力都無法進入你的大腦。」Snape向後靠在椅背上,聲調有些許諷刺。他直視Harry躊躇不定的臉。「這並無必要。理論上的概念我已經解釋清楚,你該做的是去找幾個倒霉鬼做實驗。」
「我失敗了。」Harry回想著白天毫無效果的實驗說。「就像我不可能讀幾頁字就能運用大腦封閉術,沒有你我做不到。我需要……親身感受。」
Snape沒有再回應他。
現在需要做決定的是Harry。他深知這是場賭博,籌碼就是他的信任,甚至比信任更深。他不知道要多緊密的關係才能將讓一個人心甘毫無保留地被翻閱,每個人都會有永不想被人看到的部分,縱使是面對情感深厚的親人與好友兄弟,或任何深愛著的人。這不有趣。
他深信Snape不是那種會宣揚他人隱私的混蛋,但他懼怕Snape看他的目光失去溫度。他可以接受被撞破尷尬事的難堪與羞愧但無法想像倘若Snape發覺他不再是那個完全光明的救世主時失望的表情,事已至此,他遮遮掩掩猶猶豫豫,不過是害怕看到似曾相識的冰冷與厭惡。
但Snape是個狡猾的人。
「如果你教會了我,」Harry安靜地說。「日後就要面臨被我攝神取念的風險。」
「那也要你先完成前提才行。」Snape漠然地看著他。
Harry愣了一會兒,然後就笑起來,又淺又無奈。「你看起來好像很希望我學不會。這可不行,教授。」
「我只是更偏好於相信客觀概率。」
「我說過我不會那樣做。你可以相信我。」Harry想了想說。「雖然那聽上去還是很有誘惑力。但首先我要面臨被你解剖的危險,這真公平,你也是真的狡猾。」
「你到底決定好沒有?」Snape開始不耐地質問他。「我浪費的時間已經夠多。而你要做足夠多的勞動服務來彌補。」
「好。」Harry回答他說。「就請再多浪費一些。之後我用一輩子的時間彌補給你都行。」
讓一個幾乎把大腦封閉術作為條件反射的人放棄本能真的很難。Harry想方設法地抑制防禦,但成功率依舊接近於零。Snape的魔力微弱到僅夠一個螢光閃爍,於是他必須真正意義上的一點點反抗的意識都不能夠有。
「我只有一個請求。」Harry皺著眉說,意有所指。「別用老辦法。那後來我才意識到你當時在故意激怒我以讓我露出破綻,但這次別再那樣做。」
「不是。你未免將我想得太過高尚。」Snape否認。「我對你的惡意可不會弄虛作假,它們全部發自內心。」
「你就繼續那樣說吧。」Harry輕輕搖頭,堅持自己的判斷。
之後他們又嘗試了兩次,但效果不佳。有很短暫的一瞬間Snape成功地探入年輕人的大腦,可能一秒鐘都沒有到,他只來得及瞥見一閃而過的樹林就被迅速地推出。
「這可能有一多半要歸功於你將我訓練得太好。」Harry眨了下有些酸澀的眼睛。發明這咒語的人為什麼要規定眼睛接觸這一條,他直視Snape的時候就很難再想到其他的事情。
「我很懷疑。」Snape以過於輕慢的口吻說。「也許只是因為這項練習不適合發生於你我之間。」
不是那樣。Harry抿著嘴唇,努力思考剛剛被探尋到的畫面屬於哪一個片段。可能是禁林,與之扯上關係就沒有什麼好的回憶,所以他才會在危機感的驅動下做出反應。
「請再試一次。」他說。
Snape評估地觀察他,似乎在思考有無繼續的必要。他們之間隔了大概三英尺對立而站,與幾年前相比最大的區別是趨於平靜的氣氛,遠不到想要殺死對方那樣嚴重。
「放空你的思想,並且不要故意推出其他記憶進行干擾。」他最終說。「你唯一的關注點就是體會我探入的方式,倘若你還沒有忘記這項糟糕活動的本意。」
可能會有一點糟糕吧,如果非要做一個預判的話。Harry點頭,然後他看到Snape向前邁了一小步,這樣他們之間就只剩下兩英尺。這讓他不禁苦惱如果成功他率先被看到的記憶一定會與Snape有關,畢竟他們離得那麼近他的心跳又那麼快,這沒有辦法。
「Potter。」Snape提醒他。「看著我。」
他下意識地對上黑色的眼睛,同時他的意識被扯入另一個畫面。
仍是那個樹林。有片刻Harry疑惑於是什麼如此頑固地盤踞於他的腦海,以至於連續兩次這裡都被作為切入點而攻破。說真的他還怕會是前些天浴室里的情景,一邊沖涼一邊念前教授的名字可不是什麼好現象,不敢想像Snape是會暴怒還是對他做些什麼-
但很快他就失去玩笑的心思。他看到逐漸完善的景象,畫面的色彩從單一到層次清晰,嘈雜混亂的聲音開始湧入,甚至吹在臉上的風,對於溫度的體驗,以及那一刻龐大的恐懼。Snape躺倒在草地上,脖頸上是汩汩湧出的紅色鮮血,他想用手去擋但全身僵硬動彈不得。他看到Snape抽出銀色煙霧漂浮在半空,他聽見他說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