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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6:45:04 作者: UAPP
Harry遲緩地反應著。他的頭還是有些沉,睡到中午沒帶來多少活力。他咬到麵包里夾的葡萄乾,甜得發膩。
「你想我整天跟你吵架度日?」他問。
「那是你的愛好。」Snape說。
「哦,那現在我的愛好變成了喜歡你。」
話剛出口他便覺得不妙,但為時已晚,見鬼的鬆懈與衝動。Harry僵立當場,不知道是否該解釋幾句,還是任由事情就這樣發展下去。而Snape抬起頭將注意力完全轉移過來,目光深不見底。
一時房間內只余疾風驟雨帶來的急促節奏噼啪作響。
「你最近太累了。」Snape最終說。「你需要休息。」
他走到房間另一邊打開高處的櫃門,然後拿出一個裝著淡藍色液體的小瓶,走過來,交到還怔在原地的青年手上。
「每天兩滴,應該能一定程度上緩解你的壓力。」
他說完就要回去,好像一切都是那麼稀鬆平常。而Harry在這一刻感受到被輕視所帶來的不平-儘管他的句子是從不夠嚴謹的語言系統中匆忙溜出,但那不代表他不夠認真。他想過很多次該拿Snape怎麼辦才好,沒有一次想的是放手。一次都沒有。
他在Snape遠離前抓住了他的胳膊。
「你是在迴避問題嗎?」他輕聲問。
「我沒有接收到任何疑問句。」Snape側過頭來看他,語氣平常。「如果我在文法的判斷上有誤,還請勞煩告知。」
Harry動了動嘴唇,想要爭辯但所有的話語都卡在喉嚨深處無法吐出。有時他能夠很清晰地分辨出Snape的想法,但有時他又忽然什麼都無法確定了,像踩在雲端不知何時就會墜落,又像於深海中等待氧氣耗盡。他很久沒有過這種無措感,這不是戰鬥或是多吵幾次就可以解決的事,此刻他無比希望Snape能夠明確地給出指令-無論是什麼都好-只要能讓他知道該向前一步還是後退一步。
但是說到底,他又有什麼資格再向這個男人索求任何東西?他連自己都沒有處理好-昨夜轟然碾壓而來的夢,幾乎擊中他全部的弱點將他生生貫穿,有那麼多鮮血與火,那麼多他必須要接受的無能為力,還有那麼多在他眼前死去的人們。這不比謹防Voldemort在他的大腦中肆虐要容易,因為這一次將他逼到如此境地的就是他本身-這些東西永遠都不會消失,它們將伴隨他一生而他能做的就是扛過每一次自我懷疑直到對此習以為常。
這可能不是個談話的好時機。
「你昨天說的訓練。」Harry不動聲色地轉調話題,將多餘的思緒放到一邊。「如果我沒理解錯的話……我們什麼時候開始?」
Snape的餘光掃過年輕人眼底尚未消散的疲憊和不容忽視的固執,若有所思地將視線移至他的左肩。
「半小時後。」他說。
對魔力精確性的操控有助於巫師對自身的力量有更深層次的理解,它會讓你更清楚地看到在施放時是怎樣運作。但通常情況下那並沒有什麼實際意義,因為魔杖會替你完成大部分的活兒-它會讓巫師只需要注入魔力、正確揮舞並念對咒語就能夠施放魔法,省去中間繁複的步驟。所以魔杖對巫師才會如此重要,失去它就會失去所有被簡化掉的過程,而不會有幾個巫師有閒情對一個小棍子就能解決的事費心研究。
但多年的積累下來總會有幾個看似不務正業的學者堅持自己的愛好,而這種Harry眼中的為數不多到了Snape那裡就變成了不在少數(*見章七)。Harry一點也不想探求他的書架里到底有多少這種可怕的厚重書籍,眼前的這一本就有夠他絕望-
「我覺得實踐操作對我而言會更有效一點。」他試圖做出掙扎。
「你在說你那全憑意外才能夠使用的無杖魔法?」Snape居高臨下地瞥了他一眼,他看起來幾乎和從前一樣嚴厲-奇怪,什麼時候那些已經成了過去式-Harry忽然想到。「如果你不想在關鍵時刻發覺自己的魔咒宣布罷工,就最好照我說的做。」
於是Harry不得不與那些晦澀難懂的句子決鬥。所幸Snape完全清楚救世主的弱點所在,只是讓他儘量弄懂了基礎的部分(儘管他不得不輔以解釋,Potter對文字的接受力簡直在挑戰他的底線)。但必須要承認的是,Potter對魔法有一種近乎本能的天賦直覺,他不需要理解某些複雜到會讓絕大多數巫師都放棄的步驟就能夠使用無杖魔法(雖然忽然覺醒的方法-成年後的魔力暴動-能輕而易舉地要了他的小命)。
不過倘若涉及到原理過於複雜的魔咒,他依然無法成功。Snape沒有費心讓他掌握更多的咒語,那即使換做Albus也會是個不一定能完成的工程,Harry更需要的是熟練控制他那生澀無比的運用能力,以免因為幾秒鐘的施放延遲而被擊敗。
訓練的過程枯燥又苛刻。大多時候Harry需要一遍遍地重複令人抓狂的練習,比如用漂浮咒移動以毫米為單位的距離-他寧可來一次用木棍敲巨怪的偉大壯舉。Snape對他毫不留情,他偶爾會有種時空錯亂的感覺,恍惚間回到了魔藥教室的課堂上,只能膽戰心驚地努力完成任務-但這也讓他無暇去想其他的事情,只專注於眼前。
但Harry只在家裡休息了兩天就被Ed毫無同情心地拖走,在確認他的槍傷神奇癒合之後的下一秒鐘。他們上次的收穫指向一位老公爵,雖然說皇室貴族早已沒有實權,但MI5在對此的調查上仍有些不夠自在,於是Ed厚著臉皮要他幫忙-涉及到巫師這還真不能算作非法取證,憲法裡可沒這一條-Harry懷疑這傢伙如果分院可能是個格蘭芬多。
至於他們的夜遊活動被取消,已經沒有必要是一方面,另外Harry需要花費很多時間在無杖魔法的練習上。Snape布置給他的功課讓他不禁懷疑這是不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報復,如果不是他已經磨練得具有更多的耐心說不定會因此瘋掉-絕對是字面意義上的,他邊憤憤地用漂浮咒控制小刀切蕁麻根邊想。
「切,不是剁。」Snape不緊不慢地提醒他。「你該去買一本牛津辭典,很遺憾我沒把它作為藏書之一。」
Harry大聲嘆氣。「我們商量一下。你不覺得這樣很浪費材料嗎?也許我們可以換種……不那麼……」
他的痛苦幾乎要化為實質。Snape的嘴角曲起一個弧度,對比之下他看起來格外舒心與悠閒-斯萊特林的老混蛋,Harry在心底小聲地喊,然後控制的魔力一歪切了個空,敲在案板上發出響亮地一聲脆響。
「你知道我一向致力於從你身上獲得與痛苦等價的愉悅,與之相比付出少量的低等材料不值一提-」Snape將羽毛筆在墨水中蘸了蘸,同時給了正瞪著他的青年一個頗為險惡的假笑。「更何況我恰好需要一些蕁麻粉末,你無論造成怎樣的災難都不會過多地妨礙到最終效果。」
Harry覺得自己這輩子可能都沒機會逃出Snape的圈套。這個想法有點讓人無奈,但同時又有點奇異地讓人心安。
他最終還是只能拿那些蕁麻出氣,然後不遺餘力地用切和剁的混合技術將它們變成粉末,結果這也正變成了魔藥大師所需的狀態,一點都沒有給費力毀壞任務的救世主帶來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