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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6:45:04 作者: UAPP
這是傲羅歷史上最混亂的一年。沒有約束,沒有律法,唯有搖搖欲墜的道德標尺吊在人性邊緣岌岌可危。
採訪的記者要他說說打敗黑魔王的勝利感言,他在閃光燈下靦腆地微笑腦袋裡想到的是前一天晚上追擊食死徒時濺到臉上的血。破釜酒吧的人們日夜狂歡,諸位堅信和平已經到來。他沉默著路過一張張笑臉心中默念上一場埋伏中死去戰友的名字。
Ron不會知道,Hermione不會知道,每一個陽光下渴望和平的人都不會知道,遊走在暗處的傲羅要面對的究竟是什麼。甚至McGonagall校長也不會知道,他們收到的只會是紙單上的一串數據-本月陣亡7人,重傷未愈4人,捕獲敵人數9,殺死敵人數13-啊,這就是傲羅了。
他們從未親自目睹、在場、經歷過那些。追蹤時緊繃的神經,陷阱里絕望的尖叫,來自背後的綠光,敵人臨死前的反撲,深夜被冷風吹乾眼淚,正義與邪惡的界限模糊不清,軟弱與暴力之間難以平衡。
他們從不曾經歷過那個瞬間,當面露懺悔的婦女用匕首刺進你的肋骨,當作為人質的老者在鑽心剜骨中大笑,當戰鬥到最後一刻失去了魔法的支撐。
仿佛世界在火光中分崩離析。
他扔掉斷開的魔杖,跨過瀕死的同伴,搬起草叢中的石塊,走近垂死掙扎的敵人。
一聲鈍響。
Harry Potter,於1998-1999任職於傲羅司,戰鬥能力優秀,完成任務數104,殺敵數57。
瞧啊,事情就是這樣,一個蠢得要死的小子想要用戰鬥撫平傷痛帶來的怒火結果一頭扎進了更可怕的深淵,他狼狽地逃離然後在全新的環境當中處理這一切,醫生開下的一堆SSRIs(常用於治療PTSD)就著魔藥灌下,誰知道會不會有什麼奇妙的化學反應總之他熬過了這些,後來某一天他將一整袋裝滿白色藥片的塑料瓶清理一新開始活得像個人樣。
然後他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收到霍格沃茨的來信。
說真的,他想要拒絕Snape到來的最大原因絕不是因為他們兩個曾經互相憎惡那點爛事,也與上一輩的恩怨無關。如果只看他保護了自己那麼多年來說,他甚至是應當舉雙手贊成幫忙的。
但是Snape……他代表的太多了。
Harry曾在食死徒口中陸續聽到過關於Snape的過去,顯而易見,他們絕對經歷過相似的……而這意味著這個男人會明白那些屬於黑暗的東西-可笑嗎?在剩下的所有人當中,居然是Snape,也只有Snape,能夠站在善的立場上同時又切身體會過惡,能夠理解他經歷過的東西。
Snape會讓他想起他正在逃離的所有。
Hermione問,你準備好開始接受這一切了嗎?
戰場上永遠不會有準備好的一天,親愛的。我時刻接受戰鬥來臨。
*
「你的行李會由霍格沃茨的小精靈送到我……我們的居所。但蜘蛛尾巷從沒人動過,你有需要的嗎?」下樓時Harry問。
「不。」
「那好,我們直接回去。但要先做點準備工作。」
Harry在二樓停住,他示意Snape跟上然後拐進一條沒什麼人的走廊。他走到一扇掛著畫像的門前敲了兩下,畫像里的黑貓甩了兩下尾巴,門開了。
是個空房間。
「據我所知,二樓這片區域應該屬於傲羅專用。」Snape站在門口說。
「實際上並沒有硬性規定。」Harry做了個請進的手勢,「黑貓不會在裡面有人的時候開門,大家對練或有什麼私事要解決都來這兒。」
Snape警惕地停下。「私事?」
「放鬆。」Harry嘆了口氣,「我只是……你需要換身衣服。而我覺得你不會樂意在大庭廣眾下被魔杖指著。」
「更正,在任何情況下我都不會想要被魔杖指著。」Snape抱著雙臂盯著他,明顯是拒絕合作的姿態。
Harry抽出魔杖。Snape的目光立刻變得銳利。
「你不能就穿著巫師袍明目張胆地穿過半個倫敦。」他試圖勸服Snape-這可是個大工程。「就算是混淆咒隱身咒什麼都好,都需要我,本人,對你施咒。當然我推薦變形術,而且我保證絕對不會做多餘的事情。」
「我嚴重懷疑。」
「你以為我會幼稚到給你變個紅底金點的花裙子嗎?」
Snape冷笑。「你不會嗎?」
Harry看起來被冒犯了,也確實是。他踱了兩步,一絲焦躁泄露出來又被壓下。
「聽著,我那裡做了反幻影移形處理,沒開通飛路,繁華程度也絕不適合一忘皆空。而我在跟你提議最便捷的方法-換身合適的衣服,我們以麻瓜的方式回去。」Harry向前走近了一步,「所以拜託給你的同居人一點該死的信任,要知道我完全可以忽略你的意見,但我沒有。」
Snape的身體更僵直了。「信任?」他用一種鋒利的輕柔語氣重複。「舉著魔杖對一個毫無反抗能力的人要求信任……Potter-啊,我們鼎鼎大名的救世主無所不能。」
「你能為了我付出生命,卻他媽不願意讓我施個變形咒?」
「如果你想這麼理解。」
媽的。
他早該知道這不會那麼容易,和Snape相處就像火星四濺的鍛造工序,你必須要掌握好角度耐心打磨。耐心,Harry,他對自己說,你們都吵了七年了還沒習慣嗎?這是保護你的人,雖然他是個混蛋但他保護了你,而你們還要在一起過上相當一段時間的日子,你難道想每天都活在北極圈嗎?
他沒要發飆,他好得很,雖然過長時間地待在這個房間讓他心煩意亂。
Harry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他思考-就像這一年來他經常做的那樣,站在其他的角度想想這他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然後找出一條線來,能合理解釋的那條線。
Snape的心情不好,沒錯,而且是爛到可以,別問他怎麼看出來的。他失去了魔力,不得不和討厭的人住在一起,現在那個小混蛋(為什麼他要叫自己混蛋,操)還要用魔杖對準他來個結果未知的變形術,所以他的壞脾氣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不如說這種程度的不合作已經算得上是溫和了。
「所以。」Harry說話了,「我知道,我們的問題多了去了。打個商量,一點點來,有關過去的那部分暫時擱置,先搞定眼下的這個。」
Snape評估地看著他,還有一絲疑惑-仿佛在為事態沒有急轉直下而感到不解。他嘴唇抿緊,等待著看男孩想怎麼搞定。
「不管你願不願意,你都要在麻瓜社會生活一陣子了,和我。」Harry相當平穩地說,「我覺得我們之間至少得有點兒基礎信任,不然我就不能保證會做出什麼了,你也知道我能有多煩人。」這句成功讓Snape嗤笑了一聲,但好歹氣氛沒那麼劍拔弩張了。「就從今天-現在開始,接下來我要對你施咒,絕沒有羞辱你的意思,如果我做錯了什麼你有權收走我的魔杖,成交?」
Snape沉默了好一會兒。就在Harry以為自己失敗了的時候,他終於有所回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