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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21:00:34 作者: 挽白駒
一個普通人進入高危的妖怪世界,能做什麼呢?
他不是中二少年,不會想著神裝神獸勇闖天涯,這衢城裡,連個螞蟻都是成精的,他打得過誰啊?
不說遠的,後院蹲地上哼哼哧哧殺魚的阿善奴,每天十二個時辰連軸轉的凌霄,多麼可憐的被壓迫的社畜啊,可他們兩個,隨便誰都秒殺自己!
還是別做夢了,先苟命吧!
陽光晃眼,催人入眠,謝荷翁正打著瞌睡,突然,轟隆一聲巨響,熱浪從店外席捲而來,將桌椅掀翻,不少小妖怪都被氣浪吹得飛了起來。
「怎麼了?怎麼了!韻海閣也不安全了嗎?」妖滿為患的大堂里炸了鍋,小妖們以為是有妖攻打韻海閣,被嚇得四處躲藏。
謝荷翁被吹飛的帳本糊了一臉,他立馬抓下帳本和筆縮到櫃檯底下,露出兩隻眼睛往外張望。
半空中,遠遠飛來幾道黑影,當先的是一頭雄鹿,一對鹿角崢嶸赤紅,塗滿鮮血,它自己也是渾身傷口,所過之處,灑下漫天血雨。
三個燃燒的火人在雄鹿身後緊追不捨,他們手中各執利器,不時使出法術,攻擊攔截那頭鹿。
而吹進韻海樓的那陣熱風,乃是因為有個火人的屍體被雄鹿自高空踹下,砸在了大街上。
四個火人死了一個,剩下的三個面對雄鹿不時的突襲,顯得有些狼狽,其中一個火人開了口,「吾主只想收個坐騎,鹿王何必如此抗拒?」
鹿王躍到高空,躲過一串火球,昂首怒目道,「我既為王,便當護佑全族,怎可帶著它們去做奴兒?」
「吾主願以珍饈靈物供養,不比你們滿城流浪來的強?」
「我這一族生來便居苦寒荒原,怎會怕吃苦?我帶它們逃出荒原,不是為了來到這裡,被打斷脊樑跪著活!」
鹿王粗獷的聲音中滿含恨意,它身形一閃,尖銳鹿角刺穿火人肚腹,又帶出一串腸子和臟器碎片。
眨眼之間,火人再去其一,他的屍體從天上墜落,火焰與血液四散拋灑,地上站著看熱鬧的妖怪們急忙躲避。
活在法治社會的時候,謝荷翁就不愛看熱鬧,到了這裡更是惜命,有什麼熱鬧主動繞道走,然而雄鹿披血的身影實在慘烈,它的話也讓謝荷翁心神激盪。他的祖國經歷過屈辱百年,先烈們用鮮血澆築出民族新的脊樑,讓新時代的人們能夠抬頭挺胸,站著活!
他走出櫃檯,趴在門邊往外探頭,想要看清雄鹿的情況。
這鹿王有著超乎尋常的悍勇,夥伴四個尚且奈何不了它,現在死得只剩一半,喊話的火人更加不敢硬碰硬,他從懷裡掏出一個哨子,嗚嗚地吹了起來。
鹿王看他吹哨,著急起來,它幾次試圖攻擊吹哨的火人都被他驚險躲開!
阻攔無果,火人又一味躲閃,鹿王乾脆停到一棟高樓的屋脊上,凝神戒備。
鹿王頂著一對碩大的鹿角,一對毛茸茸的耳朵在風中不安地轉動著,胸前蓬鬆雪白的頸毛被鮮血侵染,周身傷口之間,隱約可見棕色的皮毛,它似乎傷的很重!
火人吹哨後沒過多久,有一道紅光自北面天空飛來,它飛到近處,顯出猙獰醜陋的模樣。熔岩一樣泛著火光的類人軀殼之上,頂著一顆燃燒的骷髏頭顱,它的到來,讓地面看熱鬧的妖怪們驚恐竄逃,口中喊著「炎魔來了!」
炎魔露面,四周的空氣都變得炙熱,兩個火人迎了上去,跪下高呼吾主。
炎魔巨掌伸出,輕輕一握,竟捏碎了受傷的那個火人的頭骨,他將屍體擲下,含混的聲音罵了一句,「廢物!」
這等暴虐的舉動,讓鹿王更加忌憚,它重新飛起來,躲閃著炎魔戲耍一般拋來的火球。
一個火球朝韻海閣砸來,未能接觸瓦片便轟然炸開,消散於無形,眨眼的功夫,秋宮出現在大門口,他身後,跟著滿身魚腥味的阿善奴。
秋宮站定,看清天上局勢,黑著臉罵了一句晦氣。
對面的戒心齋也受到火球波及,它的招牌裂開,朝天上吼了一句,「炎魔老鬼,再敢燒老子的背,老子便不客氣了!」
炎魔在空中側身,一把攥住雄鹿頂過來的鹿角,旋臂一折,將一支鹿角硬生生拗斷,雄鹿哀嚎著迅速後退,躲過炎魔襲向其肚腹的一拳。
雄鹿退走,炎魔舉起鹿角炫耀一般左右招搖,桀桀怪笑,「戒心老兒,我閒暇無趣到此收個坐騎,你莫要生氣。」
戒心齋的招牌再度裂開,露出白牙森森,「你收你的坐騎,別禍害我們!」
炎魔炫耀一番,將鹿角丟棄,一丈多長的鹿角帶著火星,從高空直直落下,砸在韻海樓與戒心齋中間的大街上。
「你急個甚,秋宮都沒攆我。」
鹿角砸起的塵埃,掃過秋宮白嫩的臉頰,他眯著眼,直視半空中恣意狂傲的炎魔,「戒心老兒愛與你廢話,我們可不愛,你要下來嗎?」
這種情形下的相邀,可不是請炎魔下來烹茶聽琴的,而是約架。
炎魔血紅的眼球左右游移,含混道:「我的鹿還沒抓到,改日再約。」說完,他大吼一聲,去追逐那頭斷角的雄鹿。
秋宮冷哼一聲,沒再說什麼,他見謝荷翁站在門後探頭探腦,皺眉往櫃檯上走,「今日的帳你記了嗎?予我查看。」
摸魚看熱鬧,突然被領導抽查工作,謝荷翁吐著舌頭溜回櫃檯里,摸出謄抄好的帳本給他過目,幸好自己早上沒偷懶。